“我不要。”说不脱就不脱。嫣然猛摇头。
叫她脱下外袍睡觉,这开什么玩笑!她是说什么也不肯的。
嫣然的手紧抓在衣襟口,就怕卫清远真的强迫她脱衣裳。
开什么玩笑,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此时虽不得已要与他同睡一个卧铺,但也没必要牺牲到脱衣裳‘陪睡’的地步。
嫣然瞠大了眼睛,说:“是谁规定睡觉一定要脱袍子的?”莫名其妙。
“没人规定,但是你不觉得穿着大棉袄谁叫会很不舒服吗?”
“不会。我就爱穿棉袄睡觉,因为这样比较不会冷。”嫣然的头好笃定的一直摇。
“冷!在这个初春时节?”
现在他们虽位于北方,但在这初春之际,也不需要夸张到穿着大棉袄睡觉的程度呀。
“对,请不要怀疑,我就是这么怕冷,我就是要穿棉袄睡觉。”你管的着吗?嫣然在心中暗暗犯嘀咕,一双手怎么也不肯从衣襟口上放下来。
清远这才发现这个卜明堂真的一点都不像嫣然,嫣然大而化之,不拘小节,而卜明堂呢,呵,不仅是人孤僻,还不好相处,怪癖又一大堆,而他以后真要娶了嫣然,对这个大舅爷,看来也只有摇头认命的份了。
“算了,就随你吧。”反正待会儿被闷死,热死的人又不会是他卫清远,那他瞎操什么心啊!
“那我就先睡了。”清远脱了鞋靴,头枕在双臂上,便往铺上一躺,闭上眼,睡觉去了。
嫣然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床上的清远真的闭上眼,睡着了,她才松开抓着袍子不放的手,弯下身去脱去她的长靴,耳后又去拿清远的军袍,将它搁在清远与她之间,这叫做‘保持距离,以测安全。’
啧,天晓得这个卫清远睡姿好不好,她要是在三更半夜给她占去了便宜,跳到黄河哭啊!
嗯,还是小心谨慎一点来的好。
待‘明堂’躺下之后,清远才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睨着嫣然瞧。
他真是有怪癖啊!睡觉还要分楚河汉界!真不得了,卫清远市深感佩服。
“你不要偷看我!”嫣然的声音低低的从清远的耳旁飘过。
此时,她虽然闭起眼睛,但她还是很敏感的,卫清远的一切行为举止,她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清远翻过身子,侧着脸看嫣然。
“咱们来聊聊好不好?”反正他此时也睡不着,正无聊呢。
“我们俩有什么好聊的?”嫣然根本就懒得张开眼睛去瞧清远。
“有啊!”清远的兴致显然比嫣然热烈,他说道:“咱们就有个共同的话题。”
嫣然倏地张开了眼睛,瞧见清远那张阳刚的笑脸在她的眼前绽开来,嫣然的心陡然一顿。
嗯,原来卫清远长的还真不赖,一双呈大字划开的霸王眉,一双总是泛着笑意的眼,如此一双眉目写尽他的刚强与稚气,莫怪姐姐看到他,都要说他长相好了。
“咱们来说嫣然好了。”
清远现在只对这个话题最感兴趣,他的心,他的眼,满满,满满的都是嫣然。
嫣然瞠目咋舌:“说嫣然?”
“对,就说嫣然。”清远笑开来眉眼。“你快跟我说嫣然的性子,脾气,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侧着的脸凑在嫣然的跟前,咧嘴笑的模样好耀眼,这样的脸差点让嫣然喘不过气来,嫣然一把推开了清远,她别过脸,低斥道:“你别靠我这么近。”
清远看着嫣然陡然红了脸颊,像是上了胭脂的姑娘那般羞怯,一试好玩,竟抛开未来大舅爷的压力,开起了嫣然的玩笑来了。
他欺身压上嫣然的身子,笑着问:“这般又如何呢?”怎么会有男人红起脸来,是这般的好看的呢!
嫣然急了,一双眼睛一直眨,红着脸要将清远推开,然而使尽了气力,却还动不了清远半分,她急忙的开口说:“你快下去啊!不然---”
“不然怎么样?”他勾着一双桃花眼笑。
“不然我叫人了。”
“怎么叫法?”他依旧笑着,眼神之间没半点邪念,倒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嫣然倏地垮了脸,说道:“我会告诉舍妹,你有断袖之癖。”
“我?”清远瞠大了眼睛,一根手指指上自个儿的鼻尖,说道:“我?我会有断袖之癖,你别说笑了,我可是很喜欢嫣然的。”
他有断袖之癖的事又怎么能任卜明堂去胡说,如一不小心,让嫣然怀疑了,他可是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若不是断袖,那你干嘛欺压在我身上!”
“因为你红着脸的模样很好看,像极了姑娘家的模样。”清远倒是不隐瞒的直说了。
“那是说如果我是个姑娘,你便会如此大胆的唐突佳人喽!”嫣然反击回去,将了清远一军。
若卫清远真的是这个模样,那他的人品确实是值得商榷。
清远缩回了身子,乖乖的躺回自个儿的位置,百般无趣的开口埋怨:“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你会如此当真,一会儿以为我有断袖之癖,一会儿又以为我是个采花狂。”
“那告诉你第一件事,那就是---嫣然不喜欢别人开她这种玩笑。”
“啥?”
“嫣然的性子直,她不懂得什么叫开玩笑,什么天大荒谬的事,人家说了,她就信了,所以你以后还是少开这种玩笑的好。”
这一番话是嫣然的真心话,她就是那种说话不会拐弯的人,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以开,因为纵使是她当真了,也伤不了人。
但像他这样的欺压到她身上来,又满嘴的胡说八道,她要真以为他是桃花贼,日后任卫清远说破了嘴,她对他的印象也难以再挽回了。
清远点头,受教了。
原来,嫣然是那样的一个女孩啊!
“再说说嫣然的一切。”清远意犹未尽,对嫣然的一切,他都很有兴趣。
嫣然觉得好困。
“嫣然最讨厌人家吵她睡觉。”
“啥?”
“嫣然比小浣熊别人吵她睡觉。”
她真怀疑卫清远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一句话总是要她说了好半天,他才知晓。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说嫣然的一切像是在说你自己!”一如刚刚的不喜欢被人家耍着玩,一如现在的吵人睡眠,这些都像是在说明堂他自个儿本身的喜恶啊!
嫣然翻了白眼。
“啊!就连翻白眼都很像。”清远又发现新鲜事了。
“我与嫣然是双生子,是龙凤胎,我跟她的喜恶相同,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瞠大了眼睛,迎向了清远的惊诧。
“那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眼前欺近嫣然,又问道。
“我喜欢睡觉,讨厌你来吵我。”这样够明显了吧。
“哦---”清远一听,嘴角满满,满满的全是笑,“你真的是愈来愈像嫣然了,就连性子都像。”
犹记得嫣然也是这般的模样,对于自己所不满的,不喜欢的,她会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不迂回,不造作,而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
“可惜的是,我不是嫣然,所以请你离我远远的,我要睡觉了。”她大而化之归大而化之,可也没那么豪放任由卫清远与她如此的亲近,却仍不做声。
她现在虽然已经认定了卫清远,但,黄花大闺女该有的矜持与自制,她自不可废,她女扮男装只因代父从军的需要,这并不代表她的行为可以放纵,可以丢尽他们卜家的脸,这是她的原则,她不想因卫清远而坏了她多年来得家教。
清远受教了。
看来他这个大舅爷的脾气倒是挺硬的,也难怪他喜欢一个人独处,不爱与人攀谈了。他真希望嫣然不是这种性子,太孤傲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