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剑的话，秦天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夜的锻造谱，对一些锻造常识已经有了认知。
材料随着锻打时间的延长，会自发性地趋向于完全融合。
也就是说，想要将预定材料通过捶打，按量分配到合适的位置，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旦错过时间，锻打的次数过多，就会导致部分材料过分融合，最后无法达到锻造要求。
他们手中铸剑材料有限，经不起失败。
而且时间也不够，明天就是预定交付宝剑的日期，如果第一次锻造失败，哪怕有多余材料，也不够时间再开一炉。
“开炉！”
随着陈剑一声令下，秦天引燃了锻造炉。
锻造师的锻造炉，内部蕴含神魂阵法，只需投入灵石就能产生高温火焰。
桌上，陈珂早已经准备好了铸剑的十五种材料。
秦天在陈剑的指点下，将每种材料按量取出，陆陆续续投进了熔炉中。
果然，高品级的材料坚韧无比，连烧熔时间都变长了。
光是熔化这些材料，都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等到所有材料熔化，秦天将它们倒进陶土模具中，等到冷却凝固就形成了一块色泽更加斑斓的铁锭。
“难点来了，要开始锻打了！”
陈剑凝神静气，闭目站到了铁砧边上。
他双手依旧无力动弹，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耳力以及经验。
他必须要用耳朵听出秦天锻打时，铁锭中各种材料的变化，然后再指点秦天调整锤子的落点。
叮！
秦天将铁锭置于熔炉中重新烧红，随即取出放在铁砧上，一锤砸下。
流水煅法开启，铁锤如雨。
叮叮咚咚！
一阵悦耳轻响，秦天劲力凝实，一道道透入铁锭中。
只用了片刻时间，就达到了二十四道劲力叠合的状态。
正当陈剑打算指挥秦天开始塑形之时，秦天的铁锤再度加速，力量也随之增大。
“二……二十五道劲力！”
陈剑震惊发现，操控二十四道劲力，竟根本不是秦天的极限。
转眼功夫，铁锭中堆积的劲力便来到了三十二道之多，直到此刻秦天才终于感觉自己达到了操控极限。
他虽然感知力和操控力强得离谱，但毕竟没多少锻打经验，短时间内无法再提高劲力叠加的层数。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再次让陈剑浑身颤抖。
他一辈子几十年的锤煅，才勉强能操控三十二道劲力叠加，而秦天初学乍练，竟然就达到如此层面。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果然有云泥之别。
平复下心情，陈剑沉声道：“秦天，你听好了，锤子左移一寸！”
听到他的话，秦天立马照做。
一锤下去，铁锭中的材料立马有了些许变化。
高品质的材料，即便是在他三十二道劲力叠加下，形变也不是那么明显。
“连续捶打十下，再往右移动三寸……”
陈剑指点声不断，秦天一边捶打，一边感受着材料变化，与他脑中昨晚熟记下来的锻造方法相互印证起来。
铁锭每一次冷却，秦天都会烧红了再来。
陈剑每一次指点，都会让他对锻打产生新的明悟。
秦天感受着材料中，劲力传递变化。
隐隐约约，他内心深处升起一种顿悟。
被捶打的材料，就如同被他攻击的对手一般。
他每一次敲打，都试图将劲力渗透进对方的身体深处。
流水煅法对劲力的多重叠加，就是在加强渗透的力度，让劲力化为源源不断的水流，无孔不入。
这套锤法的本质，其实与潮海缚浪剑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正所谓大道同源，秦天在锻打铁锭时，竟琢磨出了武学道理。
“流水……”
心中念头变化，秦天的挥锤的动作越发轻柔。
但锤子中蕴含的力量没有减少，反而在逐渐增大，犹如一波波海潮，推入铁锭之中。
流水至柔意境，在秦天心中不断清晰。
耳边听着陈剑的指示，手中铁锤完美落在每个点上。
铁锭中的三十二道劲力，从涓涓细流，变得汹涌澎湃，渗透力竟有着大幅度提高。
陈剑显然也感受到了秦天锤法的变化，一时间差点忘了出言指示。
他明明感觉秦天用的还是流水煅法，但为什么渗透力会比他自己用出来的高得多。
不过这样也是好的，因为劲力渗透越深，对材料的锻打就越彻底，不仅能更快敲打出杂质，也能更快进行塑形。
锻打的过程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终于，秦天成功将六种材料均匀融入了其他九种材料之中，并且将九种材料，按照陈剑的想法，分配到了剑坯各处。
陈剑原本还以为这个过程会出乱子，毕竟秦天没有经验，而他也只能依靠听力来指挥。
但谁料到，秦天捶打劲力的渗透能力会如此之强。
这就等于是变相减少了锻打次数，让他们有更充分的时间，对材料分配进行调整。
哪怕中间的确出了些岔子，但拥有更大容错的二人，还是成功修复了瑕疵。
“好……好……准备淬火！”
陈剑眼睛有些发红。
这么多个时辰，他只用听力来判断锻造情况，消耗的精力可想而知。
秦天将剑坯加热烧红，又在陈剑的指示下，取出了一种特殊的淬火灵液冰凌水。
淬火是也是有几率失败的，越是高阶的材料，越需要高品质的淬火灵液。
随着淬火的顺利完成，剑坯终于进入了最后的打磨阶段。
陈剑看着秦天一直忙碌到后半夜，才总算是将冰玉寒剑的剑刃打磨到了锋锐完美的境地。
当旭日升起，天色大亮时，师徒二人终于为长剑装上了剑柄。
“完成了……冰玉寒剑……”
陈剑喘了口气，看着秦天手中晶莹如玉，散发着刺骨冰寒的长剑，露出了满意笑容。
秦天此时也十分满意，但不仅是因为帮忙师父铸剑成功。
对他来说，这次铸剑他只是出了苦力而已，整个过程的掌控都是依靠陈剑。
真正令他感到兴奋的是，他在持续大半天的锻打过程中，对柔劲的领悟有了很大的提升。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他没想到锻造兵刃，居然会让他在武学一道上有所突破。
他的潮海缚浪剑没有跨入九重境界，甚至他感觉即便是在战斗压力下，他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有所提升。
但经过一晚上的锻剑，他反而对这套剑法有了新的领悟。
虽然还没有尝试过，但秦天感觉这套剑法原本还有些晦涩难懂的精义，竟逐渐在他内心中变得清晰起来。
那种海潮流水般的至柔意境，已经被他了然于胸，似乎只要稍加练习，他就能突破剑法九重境界。
就在师徒二人，各自欣喜之际，外面却突然传来陈珂焦急的惊呼。
“你们做什么，交付货物的时间明明是今天一整天，为什么现在就要算我们违约，要我们赔偿！？”
听到陈珂的声音，陈剑脸色一变，秦天眉头也皱了起来。
师徒二人赶忙打开锻造室大门，声音却是从外堂铺子里传来的。
“哼，少在这里拖延时间，张叔说陈剑手废了，根本就不可能替本公子锻造宝剑！”
“本公子这柄剑是拿来送人的寿辰贺礼，你们名兵阁耽误了本公子的大事，该当何罪！？”
又是一个嚣张霸道的声音响起。
“不会的，我爷爷昨天中午就开炉了，宝剑今天就会出炉……”
陈珂还想解释，却有另一道苍老嗓音响起。
“小珂，你不用在这里骗魏公子了，老夫知道陈兄双手受伤严重，起码也要三个月才能痊愈！”
“虽然我也很同情陈兄的遭遇，但生意就是生意，有约定就该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