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虽然之前信心满满地说,登船了,便不去哪里,但实在憋得难受,忍不住停止修炼,走出房间,穿过走道,来到船梯。

二层在灵船主甲板下,被称为二层舱,所以才能有这么大的空间隔出数个房间。

——官方点来说,这些房间叫下等舱室。

若想去主甲板透气,得找看管船梯的船员报备,以免人数过多,挤着船员办事了。

沈泽兰很快报备完。

看管船梯的船员道:“有那么难待吗?今日,你那个房间,算上你,都出去七个人了。”

另外六个是与沈泽兰一个房间,戴着帷帽的黑衣人。

沈泽兰早些时候,已然察觉到他们出了房间。

此次出去,除了透气,便是想瞧瞧他们纷纷去主甲板做什么。

透气有必要全去?跟鸭子脚板似的,连在一起。

沈泽兰这样想着,没有回复船员的疑问,他顺着船梯而上,来到主甲板。

甲板两侧,船头与船尾皆有楼,船头的楼只一层,船尾的楼有三层。以最高楼的层次,算上一层、二层,正好五层。

主甲板或站或坐着好些人。

船的边缘两侧,也就是船舷,靠满了乘风的人。

沈泽兰打量周围,见到好些戴着帷帽的黑衣修士,观其体型,不是同他一个房间的那几个黑衣人。

奇怪,这几人去哪里了?

他压着疑惑,择了一块松快的地方,撩袍坐下。

冰冷潮湿,裹挟着腥味的海风从海面吹来,刺激得他有些恶心,下意识抬手,隔着黑纱捂住了鼻子。

唐铖随后跟了出来,瞧见这一幕,耗费灵力,用传音术传音道:“以前我们同去海边,不曾见你不喜海风。”

沈泽兰没法回话,他觉得自己张口便要干呕。

唐铖斟酌词句,继而传音道:“你除掉寒气后,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沈泽兰轻轻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唐铖叹了口气,坐于沈泽兰一侧,看向漆黑而平静海面,传音道:

“有事一定要说,虽然我们这些好友没什么大出息,但好歹能给你出出主意。”

沈泽兰轻轻点头,捂住鼻子的手隔去大部分海风的味道,他没有之前那般恶心了,缓声道:“你有没有发觉有几个人不见了?”

“谁?

“与我们一个房间的那几人。”

唐铖出来时,被船员叨叨第八个人了,此时,沈泽兰一提这茬,他立刻想起这几人。

环顾四周,未见那几人,他心下起疑,道:

“或许是船员不够用,他们去四层五层,做活了。我去问问但船员,愿这一路不要出什么意外。”

沈泽兰道:“我同你一起。”

忽然,神龟灵船一个大转弯,沈泽兰措手不及,差点摔地上,待稳住了身形,只见神龟灵船偏离原来航线,径直朝东偏南的方向

行驶去!

这行驶速度远超之前前往云州的行驶速度。

船头破浪,海水推出无数圈浪花,船身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此刻,主甲板上,其他稳住身形的人也察觉到这一异常,都懵了。

“不是?这是要去哪里?”

“船员!船员!”

一片嘈杂声中,身着青衣的船员一边喊着稍安勿躁,一边找领头,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叫我说中了。”唐铖一把拉起沈泽兰,神情严肃,“真出了意外。”

沈泽兰捂着鼻子,目光沉静,看向前方。

他的目光从狭长的走道,看过人群,望向上方。

有了身孕后,他的嗅觉敏锐了许多,即便捂住鼻子,也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撤下手,血腥味更重了。

它是从……

沈泽兰退后几步,避开船帆,看向船尾的楼。尾楼最顶端一层的栏杆上钉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人头有着端正的面孔,一头苍白的头发,其脖颈横截面平整。

沈泽兰猜想对方是被一种薄而锋利的东西,割去了性命。

有人认出了这颗人头的身份,惊叫道:“船长怎么被杀了?!”

船长?沈泽兰再度看向人头。

“哈哈哈哈!”一道张狂的笑声传遍灵船。

尾楼最顶端一层走出一群人,为首之人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

他身穿华服,左手食指戴着一只硕大的凤尾戒指。他走到栏杆前,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着主甲板上混乱的人群。

“诸位,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请你们陪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里去!”有人怒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中年人眯起眼睛,他看向说话之人。

此时,忙着找领头的船员一部分来到四层、五层,这两层的上等人竟全昏倒了。

剩下一部分船员来到三层。

三层用作驾驶,挨着主甲板而建,是船两端楼的一楼。

他们推开门,只见领头连同驾驶舱里的驾驶员都被砍了左手,绑了起来,几个未曾见过的黑衣人坐到了驾驶位置。

驾驶员与领头冲他们摇头。

船员踩着满地血液,连退数步,转身便要跑。

其中一个黑衣人回头,抬起手,一条淬着毒,浑身透明的尖头乌蛇从他的手背窜出,猛地扎穿落在最后的一个船员的心脏。

那船员噗出口血,软趴趴倒在地上。

其余船员跑得更快了,他们不过炼气三五层实力,哪里跑得过尖头乌蛇?

眼看着尖头乌蛇穿透他们心脏,然后朝前游动,越过惊恐的人群,快如闪电地击穿方才那对着中年人怒说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年轻人。

中年人见状,眼睛恢复正常,他笑着对其他人道:“实力不足,不要乱说话。”

乌红血液汩涌着流出

胸口血洞,那年轻人面皮颤抖,倒在地上。

咽气前,他瞧着那尖头乌蛇游回了主子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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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之人雏鸟畏寒一般,缩到一堆。

“滚回你们应该待的地方,否则……”中年人身旁的大汉亮出了两对锋利的玄铁钩子。

那玄铁钩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大家敢怒不敢言,皆朝二层舱去。

沈泽兰被唐铖紧紧拉着,他的手劲太大,捏得沈泽兰手疼,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边跟着唐铖去二层舱,边思索中年人的话。

中年人说,要船上的人陪他们走一趟,什么人会需要无辜者陪同走一趟?

必然是潜逃罪犯。

中年人作为发言者,应是这群潜逃罪犯的头目。

他口中的陪他走一趟,其实就是叫船上的人老老实实当人质。

沈泽兰蹙起眉头,直觉不妙。

若当人质,陪走一趟,路途所花费的时间过长,腹中结晶成型,有了心跳,打掉极其伤身不提。

到了地儿L,或者途中,抓捕者追来,罪犯与抓捕人对抗,少不得拿他们威胁抓捕者。

那时,他们怕是连奴隶都不如,断手断脚,成为废物还是轻了,重的话,剥皮抽骨,性命不保。

必须得想办法自救。

海洋浩渺,妖邪无数,即便利用飞行灵器,或者灵船上的救生小舟,离开灵船,也很难平安地寻到栖身之所。

那么,接下来,要么乞求那些有实力的上等人无事,能顺利醒转,做掉这些潜逃罪犯,要么寻求外界帮忙。

前者可能性不大,见过四层五层具体情况,也被赶到二层舱的船员说,唤不醒那些人,怎么都唤不醒。

那么只能考虑寻求外界帮助。

可现下去哪里寻求外界帮助?

众人七嘴八舌地商讨如何脱困,沈泽兰在这之间,思考去哪里寻求外界帮助。

思考良久,思考到那群通缉犯把房门全踹坏了,把他们身上的灵器全收了,也没有主意。

——通缉犯只收了灵器,并没有封住他们灵力,因为挨个封灵力,太麻烦,太费劲了。左右他们也打不过自己,没必要弄这么一出。

沈泽兰想不出主意,正烦躁时,忽听最前方传来一阵啼哭声,出了房间一看,竟是几个潜逃罪犯来到二层舱,拖好看的修士发泄去了。

唐铖低低骂道:“一群畜生。”

郭荇把沈泽兰往里面推,传音道:“进去,别叫人瞧见了。”

沈泽兰蹙起眉头,却也知当下无可奈何,只能回房,躲在阴暗角落里。

接下来,每一日都有潜逃罪犯来各个房间拖好看的修士,沈泽兰靠着唐铖两人遮挡,混过了一日又一日。

这样过了大概四日。

这群通缉犯里,有几个嗜血的人忍不住了,竟随机抓人虐待取乐。

整个二层舱都被一层阴影笼罩,大家连商讨怎么脱困的心思都没有了

沈泽兰闷得慌,因为情绪太紧绷了,肚子也有些难受,他服用一枚固胎药丸,靠在舱壁上。

修士五官敏锐度超过凡人,为了摧残他们心智,叫他们生不出逃跑之心,主甲板与二层舱各个房间的隔音阵都被这群通缉犯毁掉了。

他靠至舱壁的瞬间,便听到甲板之上,受虐之人发出的惨叫声。

唐铖铁青着脸,不断绞动衣摆,他忽地撑床而起,怒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吗?出去跟他们拼了。”

郭荇按住唐铖。

沈泽兰低声道:“不要冲动。”

同他们一个房间,几个一面凶相的大汉豁然站起身,呸了口唾沫,道:“什么不要冲动?都要叫人当畜生宰了!方才那位道友说得对,出去同他们拼了。日他娘,老子出生到现在都没受过这种气!”

沈泽兰理智道:“上面的人,除开一些小喽啰,随便提出两个,就能吊打我们,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拼?人头还是尸体?”

“我们……我们!”几个一面凶相的大汉互相看了一眼,传音道,“我们嘴里藏了致命毒药,总能与之一拼。”

甲板之间都没有隔音阵了,要想谈话不被通缉犯听到,只能耗费灵力,使用传音术,传音询问。

沈泽兰其实不太会使用传音术,也是这两日,被迫熟练。

他传音道:“一拼?拼得过人家几个?”

几个大汉无言以对,气闷无比,哐一下,坐了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吧?”

沈泽兰道:“我若有办法,也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

“是了,他有什么办法?”其他人嘲讽道,“跟我们一样,炼气修士罢了。依我们看,除非天降神兵!”

天降神兵?

沈泽兰就像被人敲了一棍,瞬间精神了,他提起缩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被同伴的死,刺激地恍恍惚惚的年轻船员。

“清醒点。”沈泽兰抖了抖他。

年轻船员清醒了一些,看向他。

沈泽兰放下他,传音道:“你们灵船有没有备用的求救符?”

年轻船员靠着舱壁,道:“有啊,不过已经被这群土匪毁掉了。现在我们都等死吧。”

沈泽兰传音道:“仔细想想!”

年轻船员被他吼得抖了一下,传音道:“你说便说,吼我做什么?现在这个情况,有求救符,我还会藏着捏着不成?”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坐直身体,眼睛亮了。

“我想起了,底舱尾巴做了个暗格,暗格里,据我以前的领头说,里面放了各类符,为得是防止船上出现人祸,但灵船运行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人祸,所以暗格里的符,早就没有定时换了,不知还能不能用。”

沈泽兰道:“试试便知!”

沈泽兰说罢,传音给其他人,道:“这位船员说,底舱暗格有求救符,但不知求救符能不能用,诸位可要放手一搏,获取生机?”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了咬牙,纷纷点头。

沈泽兰传音道:“不过在这之间,需要找到一个人。他是符修,暗格里的求救符若是不能用,他说不定有办法。”

“他叫什么名字?我们把他捉来。”其中一个大汉站起身,传音道。

“陆子毅。”沈泽兰答道。

陆子毅,谢bkg的小弟之一。

沈泽兰之前被房间内其他人一嘲讽,瞬间想起一些剧情。

按照剧情,摔进魔窟的谢阳曜告别红颜,踏上了寻找记忆的道路。

他乘坐红颜家的涉水灵船,前往云州,半途碰上一艘灵船求救,赶去救援,干掉了暗害者,还收获了小弟一枚。

根据沈泽兰忆起的剧情,这些通缉犯正是致使谢阳曜摔进魔窟的暗害者。

谢东池见儿L子久久不归,查到了他们头上,派人抓捕他们。他们逃累了,抢了灵船,打算挟持人质,直奔烈州混乱之地。

混乱之地,没人能管,各类逃犯妖邪聚集地。

沈泽兰回家后,便忙着找父母,打胎,不清楚谢阳曜回浮云仙山没有。应当是没有回,若是回了,剧情应当乱了。

陆子毅,这位谢傲天收获的小弟,正是他在底舱找到了求救符,引来谢阳曜,救了自己也救了其他人。

至于他怎么去了底舱,怎么找到了求救符,沈泽兰记不得了。

作为文里,二哈一样的存在,沈泽兰只记得他会在谢bkg找回记忆的道路上,快乐狂奔,发电发光。

不过他并不是符修,他是个体修,沈泽兰说他是符修,只是为了保证剧情不变,成功联系上谢b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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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小心行事,用了半天,找到了陆子毅。

陆子毅身高九尺,一身硬邦邦的肌肉,此时,他平躺在床,正一脸安详的等死。

沈泽兰:“……”

跟他想象的一样。

不过,这进一步证明,很有可能得到谢bkg的帮助,全船脱困。

沈泽兰提着的心放下一半,蹲到他身旁,戳了戳他手臂,传音道:“我有办法脱困。”

陆子毅睁开眼,警惕地看向他,传音道:“你谁?”

沈泽兰传音道:“军师。”

陆子毅:“……”

陆子毅坐起身,传音道:“给我五十枚灵石,我就信你是军师。”

沈泽兰微笑,传音道:“你是全船的希望。救了全船,别说五十枚灵石,五万枚灵石都有可能。”

你身上写满了忽悠。

陆子毅就还被忽悠到了,他传音道:“你们要反抗吗?怎么反抗?有没有计划?”

沈泽兰传音道:“我这计划可简单了,成功率也挺大,只需要干掉守着底舱的人,然后……”

“然后怎么着?”

“到了底舱你就知道了。”

陆子毅传音道:“可是如何

干掉守着底舱的人?我观察过,守着底舱的人有四个,我们出手弄他们,动静稍稍大一点,便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了。到时候上面的人下来,断了我们手脚,那可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泽兰道:我自有办法,悄无声息做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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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沈泽兰站起身,示意陆子毅跟他走。

陆子毅传音道:“去哪里?”

沈泽兰传音道:“做掉他们。”

陆子毅瞪大眼睛,无比震惊地传音道:“就这样走过去,做掉他们?”

“要不然呢?”

陆子毅传音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告辞,我回去了。”

两侧房间忽然投来无数阴森森的目光。整个二层舱都受不了鬼气,想要放手一搏。

陆子毅:“……”

不是,赶鸭子上架啊?!

陆子毅那么大一只,却那么委屈。

现下,他只恨自己是个傻逼,查明身世后,赶着回去揭穿恶毒舅母,狸猫换太子。

他是太子,狸猫是舅母的孙子。

舅母将她的孙子换给了他娘,把他丢在荒郊野岭。若不是义父好心将他捡了回去,他早进狼群肚子了。

陆子毅想,自己若是不赶着回去,何至于登上这艘霉神附体的神龟灵船。说来也巧,这艘灵船正是他家的灵船,编号四。

四,死,真是妙极了。

面对整个二层舱的逼迫,陆子毅不得不跟随沈泽兰,一步步朝守着底舱的人去。

守着底舱的人,两个修为高,将近金丹期实力,两个修为低,只有筑基一层的实力。

远远瞧见沈泽兰两人,几个守着底舱的人目露凶狠之光,道:“你们想找死吗?”

沈泽兰楚楚可怜道:“前辈,我们哥俩是来寻求你们庇护的,这几日,听着惨叫声,实在惶恐不安,害怕被选中,遭受折磨。”

“哈哈哈哈!”几个守着底舱的人似乎觉得好笑,狂笑出声。

笑罢,冷嘲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妄图我们的庇护。”

沈泽兰站定在原地,犹豫几息,道:“不知我这张脸可否获得庇护?”

“哦?”修为最高那人露出玩味的神情,他打量沈泽兰身段,而后,目光落到沈泽兰戴着的帷帽上,“把帷帽摘了,让我看看。”

沈泽兰示意陆子毅站在原地不要动,趁对方没有喊不许靠近,抓紧时机,快步来到几人面前,而后取下帷帽。

一阵香风袭来。

乌发散下,修长瓷白的脖颈在风信石下似乎散发着柔光,他一双水波粼粼的灰蓝眼眸,望着几人,温声细语道:“几位前辈,可以吗?”

几人眼睛都看直了。

前几日怎么没发现这下等地方还有这样的美人?

修为最高那人笑眯眯道:“可以,当然可以!”他说着,伸手便去摸沈泽兰的脸颊。

其余三人也想动手动

脚,被修为最高之人一个眼神呵斥住了。

沈泽兰垂下了眼睑,乖乖巧巧。

那人燥火难耐,扛起人便想找个房间泄火,没走两步,胸口强烈刺痛,血液顺着喉咙倒灌入嘴。

尚未咳出,腰间的刀被抽出,肩上人运转灵力,控制着刀身,从其背后,一刀捅穿他的心脏。

“你……你……”

沈泽兰眼睛带笑,松开刀柄,拨开他的手,落至地面,传音道:“有毒啊,笨蛋。”

其余三人见状,抽出灵器便要迎上,忽觉胸口疼痛。

他们顿时明白中毒了,忍着剧痛,张口便要喊人。

唐铖等修为较高的人从房间冲出,夺过他们手中的灵器,割掉了他们脑袋,在脑袋同尸身一并倒地时,接住了这两样东西,小心翼翼放在了地面,保证不惊动上面的人。

沈泽兰那头,陆子毅接住了即将倒地的尸体,他抽出刀,把尸体放在地上,擦了擦额头冷汗,对“军师”传音道:“真是吓死我了。”

他传完音,注意到“军师”那张脸,撇开了视线。

“把你帷帽戴上吧,我看着都要喜欢男的了。”

沈泽兰瞅他一眼,戴上帷帽。

唐铖几人杀了人,小心翼翼揭开了同往底舱的隔板。

沈泽兰和陆子毅顺着船梯来到底舱。

底舱内堆满了货物,这些货物都用特殊的符咒钉稳了,不会滑动,其外面都打了标签,中间留了过路的通道。

陆子毅注意到这些货物里,有装着各类武器的木箱,这些木箱已被暗害者翻过,留下一堆不好时的武器。

然而,即便是这样,对于手无寸铁的陆子毅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他兴奋道:“我们是来拿武器的吗?不错!我的盾牌被搜后,我一直想寻个盾牌,增强实力。”

底舱与二层舱之间的隔音阵未被破坏,上面听不到,倒不必使用传音术。

沈泽兰径直朝船尾走去,“不是,跟我来。”

陆子毅一脸雾水地跟来上来。两人在底舱船尾处停了下来,船尾处有条宽阔过道,沈泽兰蹲在过道,敲了敲舱壁。

听不出有暗格。

沈泽兰摸索了一会舱壁,按照行动前一刻,船员所提到的暗格开关的大致位置,成功寻到了暗格开关。

舱壁向两头撤开,露出一个手臂长,巴掌宽的长箱子。

陆子毅又不蠢,见此,立刻明白了沈泽兰的意思。

他看向长箱子,这长箱子由坚硬防潮的千木打造,没上锁,轻而易举便能打开。

前者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装满了整整齐齐的符,闻其气味,有些年头了。

沈泽兰找到几张求救符,塞入陆子毅手中,道:“全船的希望,看你的了。”

陆子毅迷惑道:“为什么你不自己使用?”

沈泽兰道:“因为我觉得你长得比较有气运。”

陆子毅:“……”

我总感觉你在驴我。

陆子毅磨了磨牙,站起身,朝着几个方位,捏碎了求救符。

楼内,中年人立刻感觉到有人向外传递了信息,他睁开眼,冷冷道:“把人抓出来!”

“是。”身旁的下属立刻道。

灵船底舱,陆子毅满脸是汗,他靠着货物,瘫坐下来,望着沈泽兰,道:

“求救符至多将求救信息发送到十万公万里,若是这求救符因着年代久远,失效了,一公里都不及,我们会怎么样?”

“这不是显然易见?”

沈泽兰服了今日应服的固胎药丸,道:“我们会被抓出来,扒光衣服,吊在船帆上,从肩胛骨处,完整剥掉皮,然后一刀刀刮肉,刮到半死不活时,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切成一片片的,叫满船人生吃了,警示众人。

“也有可能不是这种死法,我们或许会被轮/奸,摧废意志后,挂船舷上。然后,天上妖怪啄掉我们的眼睛,海里妖怪扯了四肢、舌头,蛆虫啃咬去我们剩下的血肉。最后骨头落在海里,神魂被海浪搅碎。”

陆子毅:“……”

陆子毅崩溃了。

“你不要说了!我现在就去死!”

沈泽兰拦住了他,玩笑道:“等他们找到我们,而救援者还没来时,我们再去死。”

陆子毅:“……”

唐铖等人早随之下来了,他们挑了合适的兵器,又拿来两件,抛给他们,道:“有种比没有好。”

沈泽兰接过递来的软剑,看向陆子毅,继而玩笑道:“我们也可以在他们找来时,全体自爆,炸开灵船。”

陆子毅道:“灵船至多被炸出一个洞,他们若是压着船员修复,不出一柱香便修复好了。”

“没关系,我们那时已经死了,看不到后面的事,可以想象灵船破开,同归于尽了。”

陆子毅两眼泪汪汪,“道友,你真是个天才。”

沈泽兰但笑不语,他将箱子里的符分给大家,虽说年代久远,但万一能起些作用呢?

分发完,沈泽兰坐回原位,愧疚地看向唐铖、郭荇,道:“此次连累你们了。”

唐铖笑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是我们非要同你来,如今的局面,我们出发前,便已有设想。”

“是了。”郭荇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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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前,谢阳曜便带上贺礼,前往云州了。

天龙州离云州有些远,用上无需船帆,使用灵石为驱动力的涉水灵船,在海面行驶了四日,还需两日才能抵达云州。

谢阳曜站在灵船主帅室,询问谢添福通缉进展。

谢添福恭敬回道:“几日前,各州廷尉监便下发通缉令,目前抓捕到九个人,但都不是兰公子,一个只是拥有灰蓝眼眸,另外八人只是面容有些相似。”

“知晓了,继续找。”

谢阳曜收起联络玉佩。

忽而,房门被敲响。谢阳曜坐于主帅座位,

抬起眼,道:“进。”

一个近身侍卫快步走了进行,他行礼道:

“少主,我们收到一道求救信息。求救对象是云州茯苓城陆家二号神龟灵船。”

云州茯苓城陆家?

谢阳曜记得这个家族,势力不小,名下数艘灵船,掌控了云州以及天星州几乎一半的航海码头的,海洋相关产业兴盛。

他倒是极少听说陆家的灵船出事。

食指轻击桌面,谢阳曜沉呤片刻,道:“位置可确定了?”

“已确定,按照目前行进速度,至多一刻就到了。”

一个时辰八刻,一刻,十五分钟。

“改航,不必顾惜灵石,速度调至最大,去瞧瞧怎么回事。”

“是!”贴身侍卫行了一礼,退出主帅舱室,命令灵船调转方向,全力向目标位置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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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胡作非为的通缉犯牵着条三头狂蟒妖兽,掀开主甲板通往二层舱的入口,踹倒船梯,直接跳了下来。

尸体和血液已被二层舱内的其他人清理干净。

一群人牵着条三头狂蟒妖兽,沿着过道,朝前走,每走过一个房间,必侧头去打量房间里的人。

房间里的人被这些阴狠的目光刮得浑身发颤,纷纷低头,躲避视线。

为首通缉犯冷笑一声,牵着三头狂蟒妖兽继续朝前走,没走两步,他一声令下,调头来到底舱入口,腿部聚力,一脚踩碎了覆盖在入口上方的黑钢。

黑钢碎成几块,尽数往下坠,砸入舱底,发出一声巨响。

沈泽兰听到声响,坐在货物后,捋直了软剑。

陆子毅屏住呼吸,手臂肌肉鼓起,心下凄凉。天要亡我!

唐铖等人皆握紧了手中灵器。

来者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但事已至此,只能迎面而上。

尽管除了坚信谢bkg会如约而至的沈泽兰,大家心里想得都是与其受折磨,不如自/尽,可总归不愿放弃抵抗。

坚持一下,万一有人前来支援呢?人濒临死亡,总是会爆发无限求生欲。

“便知道暗中搞事的老鼠藏在这里。”

为首之人活动了手指、手腕,扭了扭脖子,伴随着脖子咔哒的声音,他率先朝沈泽兰等人藏身之所走来。

“你们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们请你出来?若是我们请你们出来,便不是只是抽皮扒骨,掉脑袋那么简单。”

对面没有动静。

“很好,看来是要我们请你们了。”他笑道,随手举起一个木箱砸向沈泽兰等人靠着的货物。

木箱蕴含着狂躁的力量,若是不及时撤离,待到木箱砸中,恐会受到伤害。

大家起身撤离,撤离的瞬间,木箱砸碎货物,琳琅满目的瓷器从破碎的木箱中滚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沈泽兰耳朵被刺得些疼,他落在左侧,同唐铖等人看向前方的领头。

那领头面露兴奋,他正是随机

挑选人折磨的变态之一,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总算肯出来了,很好,接下来,便是游戏时间。”

他解开了锁链,抚摸情人一样,抚摸三头狂蟒妖兽,温声道:“宝贝,去,随意玩。”

三头狂蟒妖兽同它主人一般兴奋,蛇尾快速击打地面,几乎看不清蛇尾模样。

它视线在前方一群猎物身上转了一圈,扑向块头最大的陆子毅。

陆子毅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对手,当即想要抓起货物挡在身前,然后佯攻眼睛,接机躲开攻击。

不曾想,那三头狂蟒妖兽戏弄老鼠一样,在他眼前一晃,蛇身一扭,三个头分开,骤然袭向离他最近的沈泽兰、挨着沈泽兰的唐铖,以及在他身后的女修。

腥臭味扑面而来,沈泽兰运转灵力,持着软剑,绞住蛇信子,手臂用力,想要削掉蛇信子。

蛇信子坚硬如玄铁,难以撼动,对方由着他绞着信子,锋利的毒牙朝他肩膀咬来。

沈泽兰收回软剑,纵身一跃,朝左侧通道去。

站在一旁欣赏的领头忽然出手,一道掌风直奔他来。

沈泽兰为了躲避掌风,不得不凭空一个空翻,朝后躲,如此重心不稳,自然直直跌入货堆。

货物倾倒了一地,其中一口木箱直直落在他腹部,绕是他做出决策后,用灵力层层叠叠扶住了腹部,又有身上法衣的保护,依然受到了轻微伤害。

腹部开始疼痛,他也分不清究竟是腹部哪个位置疼,就是觉得疼。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推开木箱爬起,蛇尾忽而朝此处击来。

沈泽兰被压得爬不起来,眼看要落在身上,郭荇一把将他推开,受了这一击。

“荇兄!”

郭荇跪倒在地,咳了口血,道:“我没事。”

“哟,真叫人感动。”领头捏着下巴,阴阳怪气道,其他通缉犯当即捧腹大笑。

“你们把其他人杀了,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领头道。

沈泽兰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紧软剑,没有说话。

“看来是不愿意了?更叫我感动了。”他捂住嘴,惊讶道,旋即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他俩拖出去,好好伺候……”

话音未落,船身猛烈一晃,强大的威压逼得他们差点跪下。

这是……这道威压太熟悉了,他们立刻明白了威压者的身份。

浮云仙山,谢阳曜。

这群人竟把谢阳曜给引来了!

领头召回三头狂蟒妖兽,恨恨地看他们一眼,留下句待会收拾你们,便带着人快步离开。

“有人来帮我们了?”

陆子毅欢呼一声,看向沈泽兰,“道友,你注意到没有?”

沈泽兰捂住腹部,轻轻点头,他想要说些什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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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神龟灵船防御与攻击系统尽破,谢阳曜带着人,从涉水灵船直入神龟

灵船,三下五除二,抓住了船上的通缉犯。

中年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回遇上这个冤家。

对方似乎有备而来,所带人数之多,实力之强悍,让他望而生畏。

他站在尾楼之上,顶着威压,冷声道:“姓谢的,你若敢动我,我便叫满船人陪葬!”

谢阳曜未曾想过会在此碰上通缉之人,冷冷扫他一眼,看向主甲板。

满地残肢血液,几个被剁了手脚的修士,痛苦扭动身躯。

谢阳曜蹙起眉头,收回视线,轻轻抬手。

跟在他身后的浮云仙山的护卫队队长,朝中年人微微一笑,身影如鬼魅,来到中年人身后,手呈鹰爪,袭向中年人。

中年人当即应战。

以中年人为首的一伙人置气可以暗害谢阳曜,不过是仗着熟悉他的一举一动,现下换了个实力相当的人,瞬间被打回原形。

——护卫队队长并非护卫中,实力最高之人,他只是随行队伍中,职位最高之人。

两人交手不过几息,中年人便被护卫队队长掐住脖子。

中年人奋力挣扎,后者废掉他修为,一脚踹碎他的膝盖,将他提溜到主甲板上,按在地上。

“狗东西,好大的胆子,见了少主还不行礼?”

中年人面如死灰,含恨看着谢阳曜,“只怪上次运气不好,没弄死……”

队长一掌击碎他左臂,冷笑道:“再敢对少主不敬,便叫你求死不能,求死不得。你们这群玩意,惯会折磨人,我这些时日悉心研究了一番,正愁没地方练手。”话刚说完,一道黑影从旁掠来。

“少主小心。”

谢阳曜召出赤日刀,刀光闪过,黑影断成两半。正是三头狂蟒妖兽。

领头见偷袭未成,当即叫人推出人质。

人质一串串推了出来,他们个个面色惨白。

“这些人皆吃了我精心研究的毒药,你放我们这些人离开,我便给他们解药,否则便是你死我亡!”

谢阳曜笑了声,他身上的威压陡然增加,硬生生将对方和对方的人压跪下去了。

“浮云仙山拥有世上最好、最全的灵药,若是浮云仙山都没有办法解你的毒,那么我相信你此时已是响彻九州的毒王,而非一个废物手下的刀。”

他缓步走到领头面前。

“手上沾了不少血吧?你这般恶毒之人,又没有你老大有价值,能吐出点什么东西,所以,怎么死都无所谓。在场诸位,觉得被欺负了,都可上前报复。”

他看向其他通缉犯,笑道:“你们同他并无不同,照样如此。”

被强制喂了毒的船客,眼睛都亮了,恨恨看向在场通缉犯。

在场通缉犯连忙喊道:“少主,我们知道好多与你有关的东西!”

谢阳曜收起赤日刀,对护卫队道:“真的知道些东西的带走,好好审讯,至于其他人,在这里看着,别放走了。”

他说完,走至一边,

吩咐随行大夫,前来灵船,给受伤船客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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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

“道友?你醒醒。”

“他不醒!”

“别吵他了,我听到上面那个少主请了随行大夫给受伤船客治伤,我这便上去,看能不能请一位随行大夫下来,给泽兰看看,也给荇兄看看。”唐铖道。

郭荇咳出血,道:“我不打紧,请下来顾着泽兰便是。”

“你闭嘴吧你!”唐铖说罢,拨开陆子毅等人,上了主甲板。

几个护卫正要下二层舱,检查神龟灵船有没有落网之鱼,迎面便撞上唐铖。他们率先退了一步,道:

“这位道友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唐铖连连赔礼,道:“为了发送求救消息,我有两位朋友重伤,担心他们熬不过,所以慌慌张张,还请几位勿怪。”

谢阳曜在一旁听到了这里的谈话,道:“李大夫,伤势不重的人,交给其它几位大夫,您去看看这位道友的朋友。”

“好的。”李大夫站起身,收拢药箱,走到唐铖面前,“道友,带路。”

“随我来。”

两人率先下了二层舱。

唐铖引着人,往房间去。房间内的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两个伤号。

“大夫,先给他瞧瞧。”郭荇见到李大夫,便来了这么一句。

李大夫塞了一枚保命丸给他,而后坐于床前。

床上青年将帷帽盖在脸上,不叫人瞧他长相,这不利于医修诊断伤势、确定具体伤处,医修诊断伤势、确定具体伤处,都需要综合面色,他伸手就要取下青年盖在脸上的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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