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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02云霜冷冷道:“主子的心意,她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得既定的事情发生之后才能有定论,不是我能够猜测的,我也不会去揣摩。”
冯广霆轻嘲反问:“你是不会去揣摩,还是不想对我说实话?”
云霜道:“没有区别,看你愿意怎么想。”
冯广霆怔然一瞬,旋即面上愈发嘲弄,不知道是对姜明熙,还是对他自己。
“她真的会杀我么……”
幼年的情分,以及他满腔的忠诚和情意,她真的会狠得下心么?
云霜哂了一声:“这件事情她会不会杀了你,在既定事实为现之前,谁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主子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杀了你,对你深恶痛绝。”
冯广霆闻言看向她,见她眼语言,眼中竟有憎恶和鄙夷,心头莫名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霜冷笑反问:“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主子的孩子怎么死的,你该不会说你一无所知吧?”
冯广霆豁然色变,当即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云霜:“你……你怎么会……”
云霜见他这样,原本只有七八分把握的事情,已然有了十成:“果然是你啊。”
她倏地就拔出了盘在腰上的软剑,直指冯广霆的喉间,双眸赤红愤恨:“为什么?冯广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主子,谋害皇室血脉!”
见她这样,冯广霆哪里还不明白?或许云霜一开始只是有几分猜测,是他的反应给了云霜笃定的答案。
他压下心惊与不安,只问:“你怎么会知道?”
云霜讽刺道:“你以为你做得很高明么?你以为我是酒囊饭袋什么都查不出来么?有些事情,只是我不愿意让主子知道,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去找信华长公主,信华长公主暗中撺掇永康长公主找上主子,事发之后,你们找上六娘子,让她隐瞒欺骗主子……”
“你口口声声效忠于她,可你都做了什么?给她下毒,害死了她的血脉,算计她欺骗她,现在还要害了她在意的男人,冯广霆,你有你的私心,可你别忘了,她是你的主子,你所作所为和叛主有什么区别?”
冯广霆坚决道:“我没有叛主,我忠于公主,天地可鉴!”
云霜厉声道:“好一个天地可鉴,那你敢去到她面前,告诉她你做了什么么?告诉她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子,看看她会不会体谅你的忠心,只要你不敢说,那你就没有资格,不配说你忠于她!”
这话,让冯广霆霎时面色惨白。
他不敢……
云霜放下指着他的软剑,唾弃道:“你不过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心里没有半分你的位置,不甘心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不甘心她心有所属,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伤害她,如今还要杀了陆引,怎么,你以为陆引死了孩子没了,她以后就会接纳你?冯广霆,你做梦吧。”
冯广霆哑然片刻,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艰难道:“就算我有私心,可我真的是为了她好,是,杀陆引的事情上,我全是私心,我就是不想让陆引活着以后站在她身边,我嫉妒,可是那个孩子……”
“你我都很清楚,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的存在于她百害无一利,会是她以后的污点,要么是昔日叛臣郑家的血脉,要么是奸生子女,你让她以后如何面对天下的质疑和指摘?”
云霜不屑反问:“那又如何?你以为主子不知道这些?”
“她都知道,可是她选择了面对,她有这样的胆魄和决心去面对,那就用不找你来替她操这份心,用不着你擅自替她决定这样的趋利避害,这世上最令人作呕的,莫过于你这样所谓的为她好。”
这话,让冯广霆一时间又无言以对了。
云霜道:“你知道这件事为何我不告诉主子么?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冯家,只是因为这件事,六娘子和长公主已经参与其中,我不想她痛失骨肉遭受背叛之后,还要承受至亲背刺欺瞒的痛楚,所以我瞒着她了,”
“但是我告诉你,冯广霆,淮南王的事情是最后一次,你以后最好谨守本分,记住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主子的事情。她会选择什么,会取舍什么,轮不到你来僭越决策,别忘了,你只是她的臣属!”
“日后,但凡我知道你还做什么对主子不利或是违逆主子心意的事情,我让你永远没有脸再去见她,你也不想在她的眼中,你变成一个令她厌恶的死物吧?”
他不想。
那不是爱,也不会是恨,而只是单纯的厌恶不屑,他就会变成和郑重华那样,无关痛痒又罪该万死的存在。
他知道,如果姜明熙知道了,他就会是那样的存在。
冯广霆喉结微滚,咽下一嘴的苦涩,哑声问:“她真的……那么在乎陆引么?”
云霜冷然道:“她在不在乎陆引,谁也无法确认,但是,她不管在不在乎陆引,以后会在乎谁,都不会是你,不管她心思如何,作为杀死她孩子的刽子手的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去奢望她选你?你扪心自问,你配么?”
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冯广霆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可是云霜尤觉不够:“冯广霆,都说深爱于一人,是舍不得伤害对方的,哪怕自己粉身碎骨,都会希望对方好好地,我就想问,你真的爱她么?”
这话,问住了冯广霆,冯广霆张了张嘴就想要脱口而出笃定的话,却又被云霜堵了回去。
她的话字句都是对冯广霆的灵魂拷问:“你是心爱于她,还是执念于当年那不成文的内定婚约?执念于你这么多年对她的求而不得?所以满心都是占有欲,你觉得先帝当年属意于你,便认定了她不管怎么样都该是你的,得不到她你便死不甘心,她不爱你,你便是想要毁了她也不愿意成全她?”
“我没有,我……”
云霜反驳他,笃定道:“你有,这么多年,你看着她对郑重华虚与委蛇,你觉得她不管面上怎么用情至深,实际上都不会对郑重华有任何心思,所以你从不担心,也不在乎她和郑重华之间曾是夫妻,因为她的心是空的,”
“可当你知道她实际上暗中还有别的男人,她和那个人之间有你无法得知的情意,她愿意为了那个男人留下不该存在的孩子,她所有不愿意给你的柔情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给了那个人,你便嫉妒的发狂,”
“可若有爱,该是成全,而不是摧毁,这么多年她背负仇恨,活得如履薄冰,她已经够苦了,她失去了那么多,如今不论如何,陆引于她都总算是难得的慰藉,你怎么就不肯成全呢?看着她痛失所爱,你就高兴了么?”
有那么好一会儿,冯广霆都辩驳不出一个字来。
许久之后,他忽然问云霜:“前些日子,她病了,是因为陆引遇刺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