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
灰黄的油灯着一张刚刚摘抄下来的诗词,正在轻声诵读。
丫鬟在一旁挑了下灯芯,跟她说道,“姑娘,时候不早了,您还不睡啊?”
女子抹了下眼角的泪珠,赞叹说道,“这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的神人。他写的词,仿佛每一句都刺痛在人的心里,让人不禁涕泪。”
“什么词啊?”
丫鬟好奇询问道,“有咱家老爷的文采好吗?”
女子笑着摇头,暗道老爷连人家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这些词,全都是她从畅春楼里抄来的。
她每天要去里面,跟着一位师父学习琵琶。
这些词,最近在姑娘们里面疯传。
传闻是京城传来的,出自一个名叫萧炎的人之手,已经火遍了京师。
连汴京八艳,也在传唱。
她跟丫鬟读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丫鬟虽然不懂词,但是听着也是极好,不由得夸赞道,“这个词人,一定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谁说不是。”
女子的眼里透着花痴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多好的词啊!也不知道他的伊人是谁,竟然有这样的福气?如果我能见得他一面,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呸,呸!”
丫鬟连忙吐了两口道,“姑娘才多大的人,怎么净是说这些丧气话。以后,姑娘可不能再提死字了,太不吉利了。”
女子伤感道,“我的命如这笼中鸟雀,不过是供人把玩的物件。生有何欢,死有何苦呢?”
丫鬟不懂她,只觉得她每天锦衣玉食,比她们这些下层的仆人们可要舒服多了。
可是,这位大小姐没事还是多愁善感。
要是她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才不会这样。
每天吃饱喝足,穿金戴银,那得多舒服?
这时候,房门敲响。
薛忠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玉珠,你可睡了?”
“老爷来了!”
丫鬟惊讶一叫,要去开门。
薛玉珠拦住了她,先把诗词收了起来,然后洗了把脸,才让丫鬟把门打开。
薛忠义喝得有些微醉,进来后冲着丫鬟吩咐道,“你先出去,我跟小姐谈点事情。”
“知道了,老爷!”
丫鬟欠了欠身,乖乖出去把门关上。
“义父,您喝酒了?”
薛玉珠上去搀扶着薛忠义在卧榻上坐下,马上取了毛巾过来,伺候着薛忠义擦了把脸。
薛忠义呆呆地看着她,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
薛玉珠慌乱的连忙往后挣开,心慌说道,“我给义父泡上一杯茶水解解酒。”
她要去泡茶,却被薛忠义从后面抱了起来。
他贪婪地凑在她的脖子上吸了一口,躁动说道,“香,真香。玉珠,义父的心里苦得很,你能安慰安慰义父吗?”
薛玉珠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已经习惯了被这个老色鬼骚扰。
她本是薛忠义的同族,在薛忠义回乡祭祖的时候,一眼看上了她,于是把她带到了身边认作了女儿。
从此,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舞蹈音律。
她本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能碰到薛忠义这样的大好人。
谁知道,年岁一大。
薛忠义慢慢露出了獠牙,三番两次地占她的便宜。
要不是大娘子凶悍,薛忠义早就霸占了她。
她已经认命。
若不是薛忠义,她在乡下恐怕早已经嫁为人妇,也过不上现在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
薛忠义怎么待她,对她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看着薛忠义认真说道,“义父如果真的疼爱玉珠,那就纳玉珠为妾,玉珠也好正大光明地与义父长相厮守。义父不给玉珠这个名分,总是这样偷偷摸摸地乱来。万一让大娘子发现,玉珠免不了又要遭受一场皮肉之苦。”
薛忠义听到大娘子,马上酒醒了三分。
他憋屈地大骂道,“大娘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就是仗着母家有权有势,便要一辈子将为父踩在脚下。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是放在普通人家,早就被人休掉了。”
“义父,慎言啊!”
薛玉珠紧张的急忙提醒。
薛忠义却是越骂越有精神道,“玉珠,好孩子,义父对不起你。义父碰到了难事,这辈子怕是没有缘分跟你在一起了,还请你帮帮义父啊!”
他双膝一软,给薛玉珠跪在了地上。
“义父,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啊!”
薛玉珠惊得急忙搀扶着他坐起,与他正色道,“玉珠深受义父的恩养,没有义父也不会有玉珠的今天。如果玉珠能帮得上忙,玉珠一定万死不辞。”
她没有推脱,比起在这个家里受的罪过。
不管要面对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好孩子,义父没有白疼你!”
薛忠义拍了拍她的小手,说起了来意道,“你可知道,皇上派了钦差大臣来咱们泽州了?”
薛玉珠点头道,“听说还是一位皇子殿下?”
薛忠义点头道,“没错,他正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子。其为人心狠手辣,刚到泽州便杀了漕帮上千号人。方才宴请临水郡百官,同样是亮出了刀子,要拿义父开刀啊!玉珠,义父着实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想到让你出马来帮义父渡过这一劫!”
薛玉珠双眼一红,绝望叹道,“义父是想把女儿送给他?”
薛忠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玉珠啊!义父也是想给你找个好前程啊!你也知道,这家里实在是容不下你。义父不想你受苦,把你送给皇子殿下也是一桩好事。不管怎样,他到底是个皇子。你跟上他,以后锦衣玉食自然不会缺少。兴许,有朝一日回到京城,甚至能成为王妃。”
他给薛玉珠画起了大饼,在薛玉珠的耳朵里听着却是这样的好笑。
一个堂堂的郡守大人,却要卖自己的义女求荣。
她的心早已死了,无所谓道,“如果义父决定了,女儿听义父的便是。”
“玉珠,我的好闺女!”
薛忠义把她抱在了怀里,心道反正是要送人,不如今晚就夺了她的身子,也不枉这十年的养育之恩。
他抚摸着薛玉珠柔软的玉背,正要对她下手。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喝,“薛忠义,你个老色鬼。一回来,你就往这个小狐狸精的屋里面钻,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给老娘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