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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殊穿越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和他以为的有多不一样,比如说大宋适合穿越这个弥天大谎,要不是他真穿到了这里没准儿就信了。
后世很多人以为大宋是个自由的朝代,商业繁荣贸易发达,晚上没有宵禁可以随意出门溜达,兴致上来了想上哪儿旅游就上哪儿旅游,山清水秀好不快活。
事实上那只是金字塔尖尖上那一小撮儿人能过上的日子,大宋的百姓非但没有迁徙的自由,反而被管控的更严。
大宋开国不立田制不抑兼并,放任民间土地买卖,导致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
有田产的百姓在户籍册子上称为主户,没有田产的百姓是客户,主客户在待遇上有云泥之别,官府按户等高下摊派赋税差役,有势力的上等主户依仗权势横行乡里,下等主户和客户则是水深火热备受剥削。
比起田产虽少但还有点家底的下等主户,客户的处境更加艰难。
客户大部分都是佃农,他们名义上不是地主的部曲、奴隶,实际上人身自由依旧控制在地主手中,实际处境甚至比前代的部曲、奴隶更差。
非但如此,因为他们的户籍是独立的,还要承担朝廷的赋税劳役。
越有钱的越有办法规避赋税,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上等主户不乐意交税,但是朝廷要收的赋税有定额,于是那些劳役赋税就转嫁到下等主户和客户身上。
客户靠租种地主的田地生活,地租一般是对半分,要是租牛的话就是缴纳六成,辛辛苦苦一整年,留下来的勉强够温饱,这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要是遇到灾年,是死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
仁宗皇帝在位时曾在朝堂上说起过民间主客户的事情,想着缓和一下民间客户的处境,不过提了几句之后也是不了了之。
民间那么多造反起义,多是下等主户和客户不堪欺压活不下去只能铤而走险这么这么干。
官府为了防止百姓闹事,对百姓的管控限制的比之前的朝代更加严苛,出门在外不查所谓的过所、路引,要查的身份证明教“凭由”,比过所、路引查的还严。
限制百姓自由也没什么用,治标不治本,不去从根本上解决土地兼并和户籍制度的问题,越限制百姓迁徙民间造反越多。
恶性循环,越治理问题越多。
官家和满朝文武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未必。
花钱买地的大多是士大夫,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想对策时既要自家利益不受损失又要解决问题,最后的结果就是解决不了问题。
灾民进京肯定没有证件,没有证件连京城都进不去,上百人拥挤着想进京,想不出人命都难。
展昭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那些灾民看着不像是来告状的。
开封府的衙役迅速退到城楼里,临近傍晚,正是家住城外的百姓出城
的时候,灾民这时候气势汹汹冲上来,是敌是友还真不好说。
日常负责守城门的士兵出自厢军,厢军名义上属于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管辖,实际上只服劳役不训练,应付不来这么大的动静,灾民真要作乱还是得找正儿八经的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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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反应迅速,先让张龙赵虎带衙役进城关城门通知禁军,要出城的百姓暂时留在城里,等他打探清楚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再开城门。
他知道民间的造反起义很多,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灾民打上京城。
长见识了。
张龙不太放心,“展护卫,灾民数量众多,你一个人留在城外行吗?”
“没事,应付不来的话我还能跑。”展昭艺高人胆大,他留在城外随时可以撤退,其他人没法凭轻功跃上城楼,到时候想退都退不回去。
关城门需要时间,趁现在灾民还没到城下赶紧进去,城里那么多等着出门的百姓需要安抚,守城的士兵干不来安抚百姓的活儿,还得他们开封府的衙役去安抚。
说话的时间,上千灾民已经冲到城下。
看衣着的确是灾民,有老有幼有伤有残,看气势和装备又实在不像灾民,毕竟没有谁家灾民进城的时候带着檑木,不怪张龙赵虎看见后那么慌。
大宋开国那么多年,因为燕云十六州在契丹人手上,满朝文武时刻忧心京城的安全,但是这么些年来并没有真的被打到京城过。
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灾民人多势众,看着像是有组织的,展昭分辨出带头之人,直接上前拦住人问话,“尔等何人,京城乃天子脚下,何故率众攻城?”
“我们不是要攻城。”为首的汉子连忙摆手,“回大人的话,我们是荆州来的灾民,来京城是喊冤告状的,不是要攻城。”
展昭看着他身后那些扛着檑木拿着铁锹长棍的“灾民”,不太相信,“你们都是来喊冤告状的?”
“都是来告状的,大人开恩,就请让我们入城吧。”胡大海已经看到紧闭的城门,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人,但是能身着官服阻拦他们肯定不是小官儿,于是苦着脸求道,“草民胡大海,一家老小皆为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所害,血海深仇无处伸,千里乞讨来开封,只盼能见包大人一面,大人高抬贵手让我们进去吧。”
“大人开恩,就让我们去见包大人吧。”旁边的灾民跟着求道,“我们被王伦害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求大人帮个忙让我们进去,荆州百姓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说着说着哗啦啦跪的一地,后面的看到前面的跪了也跟着跪,只有少数几个人反应慢了一拍,看旁边人都跪了很快也跟着跪了下去。
展昭眸光微动,记住刚才反应慢了一拍的几张脸,差不多能猜到灾民的数量为什么和白玉堂说的不一样。
笨老鼠,被人当枪使了都没意识到。
“诸位,在下开封府展昭,奉包大人之命前来接应灾民。”展昭朗声自报家门,确定在场所有人都能
听见他的声音后才继续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先在城外修整一夜,明日一早选出几个人去开封府面见包大人。”
胡大海面露惊喜,“原来是南侠展昭,我等在此先谢过展大侠。”
然而胡大海愿意带身后的灾民找地方修整,其他人却不愿意。
不知道哪儿传来一声“我们现在就要见包大人”,第一个喊口号的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紧跟着就来了,带着农具的灾民经不起煽动,越喊声音越大,非要现在就进城不可。
胡大海急的满头冒汗,“大家不要冲动,大家不要冲动。”
他们那么多人进京告状已经是有违法度,要是在城门口闹事,最后可能见不到包大人就先被关进大牢里去了。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啊?南侠展昭都说了明天让他们见包大人,这时候吵嚷想干什么?
展昭瞥了一眼混在灾民中煽动闹事儿的人,知道现在不是抓人的时候,又和胡大海说了几句,然后退到城墙根儿上看这些灾民能做到哪一步。
那么长时间过去,骁雄军指挥使派来的禁军终于就位。
城头上的厢军全部换成弓弩兵,为首的将领大声呵道,“奉骁雄军指挥使之命封锁四城,暴民一律不得入城。”
底下的灾民对着喊,“我们不是暴民,我们是荆州来的灾民。”
“京畿重地,乞丐也不许进城。”前来接手城门的将领走上城门楼,看着底下的上前灾、额、暴民大声喊道,“上头有令立刻封城,擅入者格杀勿论。”
连攻城的檑木都带上了还说不是暴民?
不行,外头那么多人,他们的人手可能不够,得赶紧给指挥使传信让他多派些人手过来。
“大家稍安勿躁,先在城外修整一夜,明日一早一定带大家去见包大人。”展昭听到城楼上的禁军的说辞后就心道不好,灾民的情绪本就不稳定,这时候应该好好安抚,而不是上来就“格杀勿论”。
官兵的态度如此恶劣,那些别有用心混在灾民里的人得笑死。
怕什么来什么,这会儿说什么都拦不住想进城的灾民,胡大海被挤到边缘处,几个年轻力壮的灾民已经扛着檑木直冲城门而去。
展昭:???
不是,你们真攻城啊?
城楼上的将领立刻召来传令兵,“速去统治指挥使,就说有大批暴民攻城,请求调集兵马镇压。”
眼看着事态要失控,得知灾民提前抵达京城的包拯终于赶到,和他一起赶过来的还有刚才一起议事的所有人。
赵曙看到外面那上前灾民倒吸一口凉气,“包卿说的对,的确不能轻易以身犯险。”
他要是直接放这些灾民进别院,真出了事情大内侍卫想救他都来不及。
庞太师收回视线,“都说王伦是有名的王青天,现在看来,他那青天定是浪得虚名。”
其他人:……
好了好了,知道王伦的妹妹和你闺女不对付,不用在这个时候给他上
眼药。
赵曙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催着包拯上前凭脸来让外面那些试图攻城的百姓停下来,“那些百姓认不得我们,却一定能认出包卿,有劳包卿让他们停下攻城。”
文彦博眉头皱的死紧,“官家,这些暴民意图攻城,已和贼寇无甚区别。”
要攻城就让他们攻,看看是禁军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朝廷养那么多禁军都是吃干饭的吗?
“文相公此言差异,这些百姓衣衫褴褛,天下岂有如此暴民?”包拯反驳了一句,上前一步让城下的灾民都看到他,“何人进京告状?”
事实证明,包大人的黑脸很有辨识度,喊打喊杀的灾民看到他露面还真就消停下来了。
“包大人,我等是荆州来的灾民,状告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草菅人命欺压百姓,求包大人为我们做主。”
檑木和锄头铁锹都扔到旁边,上千人再次哗啦啦跪了一地。
展昭无声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被当枪使的不只白五爷一个,这些灾民全都被当枪使了。
要不是包大人来的及时,今天的城楼少不得出现流血冲突。
守城的禁军知道是这些灾民率先攻城,传到外面可能就变成官兵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杀人。
幕后之人所图不小啊。
他刚才已经从胡大海口中问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灾民,在白五爷离开队伍之前,他们一行人的确只有两百多个,临到京城时遇到别的想要进京告御状的灾民队伍,大家进京的目的一致,于是就都凑一块儿了。
胡大海他们是单纯的进京告状,没想过要和官兵起冲突,没想到其他队伍会一言不合就攻城。
展昭瞥了一眼藏在人群中的可疑人员,感觉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于是纵身一跃回到包大人身边汇报情况。
赵曙看到忽然冒出来的御猫眼睛一亮,仁宗皇帝喜欢武功高强还听指挥的江湖人士,巧了,他也喜欢,“展护卫方才一直在外面?”
“回官家的话,属下方才的确在外面。”展昭拱手道,“底下大部分都是进京告状的灾民,只是灾民里混了几个煽风点火的人,只要把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抓起来,其余的灾民肯定不会再闹事。”
包拯也请命道,“官家,请下令开城门,微臣想出城会见他们。”
赵曙不太放心,“包卿,灾民的确可怜,可他们刚才还在攻城,现在开城门不太妥当。”
“官家,微臣身边有展护卫保护,不会有危险。”包拯指着底下的跪了一片的百姓,“再不开城门的话,恐怕会出人命。”
赵曙看看他带来的大内侍卫,再看看城外的老弱病残,咬咬牙让禁军开城门,“包卿,朕随你一同出城。”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持反对的意见,“官家不可!”
讲大道理的活儿文相公最在行,韩琦屈起手肘让文彦博过去劝官家打消出城的念头,然后给包拯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下城楼。
庞太
师搓搓下巴,拦住要和包拯一起下去的展昭低声说了几句,让他多带几个人出去拿人。
包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让包拯留在城内,然后去外头挑几个灾民进来回话,顺便把那些煽风点火的家伙全部抓进来。
没有那些别有用心鼓动灾民攻城的家伙,外面的灾民再多也掀不起风浪。
那些家伙老老实实进城很好,不肯进城更好,煽动百姓作乱,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展昭搓搓胳膊,心道姜还是老的辣。
不愧是他们家大人的老对头,庞太师出马果然不一般。
包青天出面,所有的灾民都不敢再闹,他们喊的口号就是今天要见包青天,如今包青天来了,再闹下去原本占理也会变成不占理。
被展昭点中的幸运儿紧张不已的跟着官兵进城,不管心里情不情愿,总之面上都表现的感恩戴德。
胡大海身为幸运儿之一,进城之后见到活生生的包青天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草民胡大海,见过包大人。”
包拯走下城楼,“胡大海,起来回话。”
胡大海抹了把眼泪,“包大人,草民一家老小皆为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所害,求包大人为草民做主。”
“包大人,求包大人为我们做主。”胡大海身后的年轻人跟着喊,“那王伦不肯开仓放粮,草民一家七口都是被生生饿死的。”
千里迢迢进京告状的都和王伦有血海深仇,每个人开口都是好几条人命。
城楼之上,文彦博收了声音,算着这些天从两广川蜀各地运到荆州的赈灾粮的数量气的直喘气。
那些粮食足够荆州全境百姓支撑半月有余,王伦竟然能让那么多百姓饿死,简直是丧尽天良。
“文相公息怒,朕马上降旨让王伦回京受审。”赵曙的脸色也没好哪儿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伦若真是受了襄阳王的指使才死活不放粮,这事儿就真的不只是贪墨那么简单了。
贪墨赈灾粮其罪当诛,可王伦是读书人,终仁宗皇帝一朝都没有读书人因罪致死,想直接判他死罪不太容易。
要是掺和进谋反的事情里,最后定罪的时候反而好办。
数罪并罚难逃一死,事关大宋江山,没有大臣会在这个时候脑子不清楚给他求情。
真要有的话,那求情之人也得好好查查。
天色已晚,赵曙揉揉眉心,有条不紊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挑出来的几个灾民代表跟包拯回府衙,其他灾民暂且在城外安置,官府会派人给他们准备食物和保暖的衣物,同时有禁军驻扎在附近保证他们的安全。
刚才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让滞留在城里的百姓尽快出城,等人出去完了再关城门。
荆州、襄州、荆湖两路、襄阳王。
不行,他今儿晚上得去八王府和八王爷好好谈谈。
城楼上的君臣几人各自散去,看了场大戏的百姓犹犹豫豫不敢出城,大部分都选择直接在城里留一晚,免得出门遇上
暴民丢了性命。
他们开封府的百姓安分守己,连贼匪都很少遇到,实在没见过灾民扛着檑木攻城的场面。
檑木都扛出来了,谁知道外面会不会还有拿着刀箭准备无差别杀人的凶徒?
听说饿极了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杀起人来真的不管后果啊。
城门重新打开,要出城的却没几个,大部分百姓都收拾收拾回城里找亲朋好友投奔,只有少数家里有牵挂的战战兢兢结伴出城。
出城之后看到路边又粗又长的檑木跟见了鬼似的,走到最后跟小跑似的,一溜烟就跑没了踪影。
城门口的士兵:……
忘了还要收拾外面的残局。
在没有宵禁的汴京城,天黑阻挡不了消息的传播。
比起殿试放榜,明显是荆州灾民攻城的消息更惊心动魄。
灾民,攻城,这两个词单独来看已经很吓人,合到一起简直能让夜不闭户的汴京百姓全都关紧家门。
开封府和禁军加强晚上的巡逻,城门处也加了不少卫兵,朝廷已经安置了上千灾民不假,但是按照告状的那几人所说,荆州的灾民成千上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灾民也要进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紧张都不为过。
于是乎,白五爷一觉醒来,京城的气氛已经紧张的和敌军即将兵临城下有一拼。
白吱吱:???
啊?他不就带了两百多灾民进京告状吗?
是两百,不是两千,更不是两万,更更不是二十万。
怎么紧张的跟二十万大军打到家门口了似的?
苏景殊昨天晚上早早睡下,醒来后得知外面的气氛那么紧张后也有点懵。
是进京告御状吧?怎么跟带兵勤王似的?
白玉堂对天发誓,“真的是进京告御状,他们就两百多个人,老弱病残都有,连赶路都走不快,上哪儿有本事攻城?”
“可是外头说昨天晚上连檑木都上了,攻城的灾民足有上千人,要不是禁军及时赶到,可能城门就被他们攻破了。”苏景殊捶捶脑袋,已经分不清消息的真假,“我知道坊间传闻会说的很夸张,可是他们说攻城的檑木还在城外放着,很多人都亲眼所见,难道所有人都在吹牛?”
白玉堂皱着眉头原地转圈,“不行,我得去城外看看,他们昨天从哪个城门进来的?”
“灾民没进城,都在城外安顿下来了。”苏景殊将他打听来的消息都说出来,“那些灾民的衣食都是开封府准备的,看他们准备的分量的确有上千人。”
现在过去看已经晚了,就算昨天真的有灾民攻城,官兵肯定会把城门口收拾干净,现在过去看不到什么痕迹。
比起大老远去城外打听,他更偏向去隔壁开封府。
就是不知道开封府现在忙不忙。
昨晚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开封府现在有闲人吗?
白玉堂想了想,决定先去隔壁开封府看看,“景哥
儿别乱跑,我去问问展昭。”
展昭昨天带人出去接应灾民,怎么接应着接应着就变成灾民攻城了?
他带来的那些灾民再安分不过,被王伦害的家破人亡也只能想到进京找包青天告状求包大人给他们做主,他们要是有攻城的想法直接在荆州就反了,怎么会等到京城才反?
千里迢迢跑到京城,马上就能见到包青天,就差临门一脚了却摇身一变成为反贼,没这个道理啊。
府衙里,展昭接到任务准备启程去荆州压王伦进京受审。
御史台有人和荆州那边沆瀣一气,官家暂时不知道御史台有多少御史不清白,索性把事情都交给开封府。
别的衙门他不放心,开封府衙门必须得放心。
以胡大海为首的那些灾民的确没想攻城,但是你走之后又混进去了几波灾民,里面有好几个煽风点火的家伙,檑木和农具也都是他们带来的。?_[(”展昭解释道,“那几个人已经进了开封府大牢,包大人不会伤及无辜,官家也没有处置被煽动的灾民的意思,五爷大可放心。”
“放心什么啊!”白玉堂火冒三丈,“五爷辛辛苦苦将他们带到京城告状,谁那么不长眼连五爷的人都陷害?”
展昭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他要是再听不出来这是被人算计了还称什么江湖大侠?
他没走的时候路上安安稳稳,他一离开立刻冒出来几波同样进京告御状的灾民,要是包大人审的不清楚,最后是不是就成了白玉堂率众攻城?
他冤不冤啊!
本来很严肃的事情让白五爷这么一说忽然就不那么严肃了,展昭强忍着没有当场笑出来,和气到跳脚的白大侠说他要去荆州押解犯人,说完之后立刻转身回房收拾行囊。
他怕再不走就真的忍不住要笑出声。
白玉堂骂骂咧咧回去,比行侠仗义留错名了还难受。
他是行侠仗义,不是意图谋反。
苏景殊听的也是后怕不已,但凡包大人去迟一步,灾民和守城的禁军打起来,白玉堂这个带领灾民进京的人就绝对没法自证清白。
他怎么证?人的确是他带来的。
就算后来加入的那几波他不知道,但是打起来之后谁还管他们是什么时候入的伙,肯定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然后依律定罪。
造反,杀头的罪。
还好还好,还好包大人去的及时,不然他们白吱吱就有变成白·血渍呼啦·吱吱的风险。
“这事儿肯定和那个王伦脱不了干系。”白玉堂咬牙切齿,“那人在荆州经营的时间不短,官场士绅尽数被他笼络,要不是这次水灾饿死了太多百姓,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是那么个衣冠禽兽。”
在这事儿出来之前,荆湖两路都称呼他是王青天,转运使的权利那么大,能让百姓称之为青天肯定是他表现的够好,至少表面功夫做的足够好。
“不对啊,五爷,这事儿不太对。”苏景殊打断白玉堂的怒骂,准备将这事儿从头到尾顺一遍,“在荆州
水灾之前,王伦在官场和民间的名声都非常好,是不是?”
白玉堂捏着拳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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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水灾之事处理的好,他的名声就能更上一层楼。”苏景殊问道,“他为什么放着到手的政绩和名声不要,宁肯饿死那么多百姓也要捏着粮食不松手?”
赈灾是个技术活儿,能把赈灾干好,处理其他的政务也都不在话下,所以想迅速升官的官员都是哪儿有灾往哪儿跑,越难的事情越能证明他们的能力。
王伦前些年经营名声经营的那么用心,肯定是个想继续往上爬的,为什么这时候忽然不要名声了?
换个角度,他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
荆州遭灾后缺粮食,朝廷赈灾直接从周边各地调粮过去,运的是粮食不是赈灾银。
朝堂上下都知道荆湖两路的粮食无法自给自足,遇到灾荒有钱也买不到粮食,直接运粮食过去最方便。
克扣赈灾银的话他能理解,可赈灾粮截下来还得想办法把粮食换成钱,大批粮食堆在粮仓那么惹人注目,荆州又正经历着灾荒,他何必这么招人恨?
白玉堂搓搓下巴,“是啊,他克扣赈灾粮的事情完全没有隐瞒。整个荆州都知道官府衙门有粮食,也都知道是他王伦不肯放粮才饿死那么多人。他要真的想贪墨赈灾粮,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藏着掖着吗?”
没有藏着掖着,那就说明他是故意的。
好歹那么大个官儿,他总不能故意找死吧?
那他是为了什么?
“当坏人主动暴露出他的小心思时,只能说明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苏景殊双手负后,老神在在冒出一句话,踱着步子试图找出这件事情中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王伦主动暴露出他是个欺压百姓的贪官,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他别有用心,以正常逻辑来判断,别有用心的可能性更大。
运去荆州的粮食一粒不放,说明他想囤粮。
正常人什么情况下会囤粮?外面不安稳,十天半个月没法出门或者买不到粮食。
外面不安稳,不安稳,难不成要打仗?
等会儿,襄阳王!
苏景殊一拍脑门,猛的想起来包青天的最大反派,事情一下子就能串起来了。
王伦是荆湖两路的转运使,权力比正经的荆湖两路一把手还要大,而襄阳王的领地就在荆襄一带。
如果襄阳王想要造反,王伦再是襄阳王的人,他不顾百姓死活为襄阳王筹集造反需要的粮食就说得过去了。
庞昱说王伦的妹妹是仁宗皇帝的才人,仁宗皇帝活着的时候他是皇亲国戚,如今换了官家,仁宗皇帝后宫那些妃嫔要么回娘家要么找地方奉养,不管怎么说肯定没有以前风光。
襄阳王造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一旦成功他王伦就是从龙之功。
从龙之功,除了直接造反当皇帝,这个功劳可以说是文臣武将最想要的功劳。
有了这个功劳,皇帝再怎么不当人也能保证他
们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
要是倒霉催的遇到了老朱那就另说,反正目前为止,有从龙之功的功臣顶多遇上杯酒释兵权,虽然没有兵权,但是荣华富贵哪样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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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皇帝在位时,襄阳王身为皇帝的亲叔叔可以徐徐图之,如今的官家不是仁宗皇帝亲子,襄阳王想以叔叔的身份抢走皇位的想法已经不可能实现,那就只剩下造反一条路。
老爹说荆湖两路的粮食还无法自给自足,襄阳王想从荆襄一带出击,还要防备着被朝廷的大军困在荆襄一带出不去,要打持久战就得提前囤好粮食,囤的越多越好。
当皇帝之前可以不在乎百姓的死活,想要登基称帝就必须得拿到百姓的支持。
恶人让王伦来做,最后由襄阳王出面做好人,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妙啊。
至于夺位成功后王伦是死是活,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小小苏以他上下五千年的阅历猜测,最后可能是这样。
王伦自以为从龙之功稳稳到手,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造反就要不拘小节,牺牲荆州一地的百姓换来襄阳王的登基称帝,那些百姓是死得其所,算是他辅佐襄阳王登基的一大功劳。
襄阳王想的则是先利用这个没脑子的荆湖两路转运使囤粮,将来登基称帝就把王伦杀了来血祭那些被饿死的百姓,活人死人都能照顾到,他还能落得个不徇私情的名声。
古有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今有他襄阳王挥泪杀王伦,谁见了不赞他一声大公无私?
没毛病,完全没毛病。
白玉堂:!!!
“展昭要去荆州押王伦进京受审,那家伙要真的想造反,展昭此行岂不是有危险?”
不行,他得去给那笨猫提个醒儿,别一不小心把命留在那里。
白五爷风风火火的跑出去,生怕晚一步展昭就跑没影儿了。
“五爷五爷!刚才那些都是猜的!”苏景殊连忙追上去,“五爷!都是猜的!不一定准!”
他知道襄阳王是包青天里的大反派,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没准儿襄阳王现在还在领地老老实实当他的藩王,也可能是假装老老实实当他的藩王,这事儿什么都说不准,不能上去就说襄阳王要造反啊。
白五爷的轻功跑的太快,小小苏长高了腿长了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翻墙进入开封府,然后火急火燎走大门进去找人。
展昭已经收拾好行囊,背着包裹正准备出发,歪着脑袋看着连说带比划的白玉堂,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荆州危险,然后呢?”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我说那王伦可能要造反,造反你懂吗?囤粮起兵造反的那种造反?”
展昭将人带去书房,“这事儿劳烦五爷和包大人说,我得走了。”
白玉堂:???
他都把话说那么明白了,这笨猫怎么还是听不懂?
“王伦可能要造反,荆州那么危险你一个人处理不来,要是你求
五爷的话,五爷可以受累陪你跑一趟。”
“不劳五爷受累,我自个儿受累就行。”展昭让他在京城好好歇着,“一同前去的还有禁军将士,王伦不敢不回京。”
白玉堂:(◣д◢)
苏景殊绕到大门一路跑过来,看到俩人都在终于缓了口气儿,“怎么了怎么了?说到哪里了?”
没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吧?都说出来的话他待会儿没法解释!
外头动静那么大,公孙策出来透透气,顺便问一句,“白大侠怎么知道王伦要造反?”
白玉堂抱着手臂气哼哼,“景哥儿说王伦和襄阳王沆瀣一气意图不轨,他们要不是准备造反,怎么会放着那么多粮食不给灾民吃?”
苏景殊一手捂脸,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五爷,我说的是可能。”
院子里没有外人,公孙先生招呼人进书房,“景哥儿猜的不错,襄阳王的确可能要造反。”
苏景殊:……
所以说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已经猜到了是吗?
还好还好,提前猜到了就好,就说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漏了大反派。
大佬们能想到襄阳王那里,他就不用费劲儿吧啦的头疼怎么解释了。
“先控制荆湖两路,只要荆湖两路在他的手中,之后江南之地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包拯点点桌上的舆图,面色黑沉,“如果襄阳王早在去封地的时候就有反心,接下来怕是有一场大仗要打。”
苏景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襄阳王见过军中的大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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