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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洞的线索断了很长时间,没有线索就没法继续往下查,即便是包大人也束手无策。
京城的线索断了没关系,他们在京城外面找到了重要线索,接下来只看能从那胡西霸身上审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苏景殊和赵仲针都知道轻重,如果只是铲除恶霸他们自己来就行,现在事关无忧洞,他们没法随便做主,最好还是等开封府派人过来接手。
还好出来时带的人多,不然那么多事情撞在一起人手根本不够用。
赵仲针派两个护卫快马加鞭回开封府报信,庆幸昨天晚上没有真的以身犯险。
念奴娇一个青楼竟然敢私设牢房,他们俩要是直接找上门,十有八九得被关进牢房严刑拷打。
嘶,可怕。
护卫们:……
倒也不至于。
念奴娇养的那些打手都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少部分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大部分连拳脚功夫都没有,他们一个可以轻轻松松打二十个。
严刑拷打?梦里的严刑拷打。
苏景殊安抚道,“民间私设牢房的话官府也难逃其咎,等开封府来人接手这个案子,到时连县令一起罚。”
身为县令就要承担起县令的责任,世上没有不需要操心的职位,哪有父母官处处息事宁人一点事情都不想管的?
他不想管没关系,有的是人想管。
开封府下辖的县令啊,干得好就能飞升的岗,傻子才和那李城南一样放任一群恶霸眼皮子底下欺压百姓。
但凡换个有追求的县令,胡西霸那伙人就不可能在中牟立住脚。
这可是天子脚下,不远处就是京城,县衙的衙役打不过那些地痞流氓还能回京城求援,只要能把那伙儿恶霸彻底铲除,就算动用了禁军也是大功一件。
现在可好,他们还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上了。
这是能相安无事的事情吗?
苏景殊摇摇头,仿佛已经看到开封府来人发现中牟县乱成这样的震怒。
无忧洞中都是亡命之徒,胡西霸和吴氏胆敢谋财害命也不是简单人,吴氏可能是单纯的恶毒,但是胡西霸手上肯定沾过人命。
念奴娇念奴娇,啧,简直玷污了这么个好名字。
赵仲针之前只听说过无忧洞是盘踞在京城的黑恶势力,他知道剿灭无忧洞时动用了开封府的衙役和三衙的禁军,但是具体怎么剿灭的还真不清楚。
爹娘都说过苏小郎是剿灭无忧洞的大功臣,开封府、三衙还有都水监的原版地下水渠图就是他画的。
京城的地下水渠四通八达,他连地上的路都记不清楚,更不用说地下的明沟暗渠。
苏小郎!我辈楷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郎给他讲讲当初清剿无忧洞的经过呗。
出身禁军的护卫们闻言都凑过来,这种事情听多少遍都不会腻,当事人讲的和其他人讲的肯定不一样,他
们也想听。
京城的勾栏瓦舍已经有人拿清剿无忧洞当范本来编故事,里面的苏小郎宛如天神下凡帮包大人办案,受欢迎程度大有压过三国乱世的趋势。
苏景殊:???
拿他来编故事?他怎么不知道?!
说话的护卫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人家故事里用的名字是苏小郎,天底下的苏小郎何其多,去找他们要说法反倒不妥。”
运气好的话可能是换个名号继续讲,运气不好的话天神下凡直接变成魔君降世。
嘴长在那些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苏小郎这才哪儿到哪儿,开封府的包大人才是那些说书人最爱的人物。
传闻中的包大人身高丈二豹头虎眼,面如锅底声如洪钟,眼睛还一双红一双黑,日断阳来夜断阴,每到一处阴阳两界的宵小都要望风而逃。
要不是他们经常和开封府打交道见过包大人长什么样,听多了坊间传闻没准儿真就信了。
好在那些说书人不会轻易颠倒黑白,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要是谁敢把包大人说成奸臣,场下的观众能直接把人轰下去让他再也上不了台。
所以天神下凡的苏小郎能给他们讲讲智降无忧洞的详细经过吗?
苏景殊:……
他马上要对讲故事有PTSD了,放过他吧。
小小苏对上一圈亮晶晶的眼睛,很想找他的倒霉同窗一起自闭,“清剿无忧洞的经过你们都清楚,再讲也还是那样,我讲的没有勾栏瓦舍的说书人讲的惊心动魄,要不给你们表演一个画舆图吧。”
他们从京城到中牟走的事官道,进城之后去的地方不多,比当初描无忧洞的地图轻松的多。
从城东到县衙再到周家,给他张纸三两下就能描完,嫌不够精细的话还能把街道两边的商铺都给画上。
别看他不会泼墨作画,给他根炭笔他能把在场所有人都变成三头身小人。
活灵活现,保证每个人都能轻易从一群三头身小人中找到他们自己。
小小苏说表演就表演,笔墨纸砚房间里有,炭笔他随身携带,系统自带的地图往纸上一投,眨眼的功夫纸上就出现了画作般的舆图。
无忧洞的舆图要用来干正事不能乱画,现在画着玩的可以随意,画个卡通地图送给小金大腿玩,下次还想出去玩的时候可以还找他。
这种自带安保的金大腿可遇不可求,出门游玩还能顺便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
赵仲针惊叹的看着寥寥几笔就画出来的卡通小人,地图准不准他不知道,反正这些小人看着很好看。
简笔画画出来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路人都是随便几笔勾勒出来,他们俩和身后跟着的侍卫却是有鼻子有眼,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谁。
以前没听说苏小郎有这本事,这也太厉害了吧。
小光国公对他的小伙伴惊为天人,下次出门他去说书,他保证把苏小郎说的比神仙还神仙。
护卫们
看着纸上那群活灵活现的简笔画小人心痒难耐,但是他们不好和小光国公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执笔的苏小郎。
看苏小郎画的那么简单,再来几份也没事吧?
幸好他们现在人没到齐,不然小郎可能要再来二十份。
苏景殊很好说话,二十份就二十份,接下来这二十份每张只画一个三头身小人,人人有份,多了没有。
——卡通速写,见者有份,不要钱~
护卫们兴致勃勃的排队领画,画上只有简单的三头身小人和背景也没什么,好看就行。
不知道苏小郎学的事哪个流派,他们这些粗人以前也没见过,过些年苏小郎成为一代大家应该就万金难求了吧?
收好收好都收好,希望苏小郎努努力成为一代大家,到时候他们把画当成传家宝传下去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热热闹闹,然而画还没画完,留在主院两个护卫就匆忙找了过来。
吴氏连一天都等不了,大白天就准备动手杀人啦。
苏景殊立刻扔下炭笔去找周青松,快快快,快去看案发现场。
刚从念奴娇回来的护卫们不明所以,他们只是一晚上不在又发生了什么?周家也有命案?
不是,你们中牟那么彪悍的吗?
“情况有点混乱,现在不好说,你们自己找人解释。”赵仲针匆匆忙忙跟上,再三确定吴氏没得手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真是的,这年头怎么连犯案都那么沉不住气?”
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还没到晚上,怎么大白天就要杀人?
周青松眼泪汪汪被拽出来,听到吴氏大白天就想要他哥的性命连眼泪都顾不得擦赶紧跑去主院,生怕慢一步他哥就没了。
然而到主院一看,他哥脸色铁青坐在床上,反倒是恶毒嫂嫂趴在地上哭个不停。
周青松:???
什么情况?
周青柏深吸一口气,“青松,你出去,为兄有话要和你嫂嫂说。”
周青松迟疑了一下,不太放心他哥单独和吴氏相处,“哥,我不说话,就在门口站着行吗?”
跟在后面的苏景殊紧急刹车将后面的人拦住,周家大哥连亲弟弟都不乐意留,他们进去可能也要被赶出来。
赵仲针缓口气小声问道,“吴氏想行凶杀人,周家大哥能躲过去吗?”
“应该没事。”苏景殊回道,“周家大哥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吴氏趁他不注意或许能得手,现在周家大哥已有防备,不至于连个内宅妇人都打不过。”
他不觉得吴氏的武力值有多高,以吴氏昨晚和今天的表现,他觉得那只是个办事只凭心情不讲后果的蠢蛋。
她甚至没想过杀人失败会是什么下场。
留在主院的护卫指指地上的长钉,“吴氏想趁周青柏服药休息的空隙将这枚长钉钉入他的头颅,长钉贯颅必死无疑,仵作验尸也验不出什么,只能说周青柏是暴毙而亡。”
苏景殊倒
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摸了摸头顶,“这么狠?”
赵仲针伸手比划了一下,脸色也有些发白,“那钉子好像比我的脑袋都长。”
这要是钉进他的脑袋里,脑浆都得被搅和匀。
“七寸长钉,平时盖房子都用不到这么长的钉子。”见多识广的护卫说道,“看样子像是江湖人会用的暗器,估计和那胡西霸脱不了干系。”
吴氏是个内宅妇人,给周青柏下毒的话可能是她自己的主意,用到连江湖人都很少用的长钉肯定有同伙。
人证物证俱全,吴氏和胡西霸这对奸夫□□都跑不了。
房间里,周青松说什么都不出去,周青柏看了一眼陌生人一般的妻子,满腹的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直接报官吧。”
吴氏震惊的睁大眼睛,“周青柏,你竟然要报官抓我?”
周青柏疲惫的捏捏眉心,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说。
这几年他对妻子已经仁至义尽,事已至此,不如桥归桥路归路。
吴氏不敢相信这个平时任打任骂的男人会狠心到直接送她见官,当即从地上爬起来破口大骂,“周青柏!我嫁给你这几年受尽苦头,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你逼的,你怎么有脸报官?”
周青松上前护住兄长,以前碍于他哥没法和吴氏对骂,现在他哥已经决定撕破脸皮,他忍了这么多年也无需再忍,“吴氏,说话要讲良心,自你嫁进周家我哥就对你言听计从,何来受尽苦头?”
若是在外人面前,吴氏还能编排周青柏对她如何如何不好,可面前是他的小叔子,对他们夫妻俩平时的相处方式了如指掌,连编排都没法编排。
周青柏那儿找不到可以编排的地方没关系,吴氏发疯一样将桌上的杯盏掀翻,“周青松,要不是你个丧门星一直不分家,我和你哥怎么会闹成这样?”
周青松气的脸都红了,“你……”
“青松,收拾一下直接去县衙。”周青柏下床披上外衣,不想和吴氏再有任何纠缠,“杀人偿命,吴氏,你应该知道杀人是什么罪名。”
“我不知道!”吴氏慌了,堵在门口不让他们出去,“谁说我要杀你的?我闲来无事拿跟铁钉玩,你凭什么说我要杀你?”
周青柏弯腰捡起地上的铁钉,“玩?把钉子插进我脑袋里的玩?”
“毒妇!”周青松看到那枚长钉瞳孔一缩,一时间惊的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先是狠狠的瞪了吴氏一眼,然后出去喊人将这试图杀人的凶手绑起来去见官。
只要他哥松口,吴氏就不再是他嫂子。
房间里动静不小,苏景殊等人站在外面也听的清清楚楚,怕周家的下人按不住发疯的吴氏,看周青松出来还悄悄问他要不要帮忙。
周青松看看家里那些表情为难的下人,再看看小同窗身边这些摩拳擦掌的高大护卫,二话不说的选择后者。
反正已经丢人丢到了外面,不在乎更丢人一点。
“有劳诸位。”
禁军出身
的护卫眉开眼笑,ap;ap;ldquo;无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兄弟们干的就是抓人的活儿。”
他们以前还跟着大部队去抄家,现在只是抓个内宅妇人,根本不算事儿。
周青松看着他们熟练的进去拿人,更加好奇这位跟小同窗一起出来的赵大郎是何身份,不过这会儿没功夫问,他还得进去安抚被吓到的兄长。
周青柏刚才就想问这些护卫打扮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家里不是只来了两位客人,怎么又多了那么多生人?
吴氏拿钉子要害他的时候多亏这些年轻人眼疾手快打飞了钉子,不然他现在怕是连报官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家里乱糟糟的不好道谢,等事情结束得好好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哥,这些是大郎带来的护卫,他年纪小,家里不放心他出远门,所以跟着的人稍微多了点儿。”周青松让他哥不用担心,赶紧穿戴整齐去县衙,他迫不及待要看那对奸夫□□倒霉。
可怜他哥还不知道吴氏昨天晚上和奸夫计划要杀他结果被客人撞了个正着,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待会儿和景哥儿说一下,走的时候顺便请个大夫去县衙门口等着,他哥气晕了还能立刻救治,不用再火急火燎去医馆请人。
苏景殊:……
亲弟弟。
吴氏杀人的时候不怕,去见官的时候却怕了,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杀人要偿命,不想人没杀成还搭上自己的性命,“青柏,夫君,我错了,我们不去见官好不好。”
她又没得手,何必非要狠心送她去县衙?
赵仲针示意护卫把她的嘴堵上,然后退后一步让他们先出去,让路的时候还不忘小声嘟囔,“现在知道害怕了,杀人的时候哪儿去了?”
苏景殊不知道县城里哪儿有医馆,将请大夫的重任交给暂时没事干的护卫,然后摇头叹道,“无知呗。”
无知者无畏,但凡学过一点律法就不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我以前看过不少话本,有些谈到内宅斗争,但也没像吴氏一样过的不顺心就要杀人啊。”赵仲针撇撇嘴,还是不明白这吴氏到底怎么想的。
那些话本在写的时候都爱套个皇家的背景,他从小到大看过不少勾心斗角的情节,周家可好,勾心斗角没见着,倒是见着了奸夫□□谋财害命。
真是长见识了。
苏景殊搓搓下巴,“用铁钉杀人的话能让仵作查不出死因,吴氏要陷害青松兄,为什么还要用铁钉杀人?”
仵作查不出死因的话就是暴毙而亡,和他们青松兄没关系,人死之后青松兄照样能分家产。
还有他们这些暂住在周家的客人,主家暴毙而亡和客人也没有关系,完全没法栽赃陷害。
赵仲针想了想,也想不出来吴氏得手后要怎么做,“难不成她只顾得杀人,把栽赃陷害的事儿给忘了?”
有点离谱,但是放在吴氏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苏景殊皱皱脸,觉得小金大腿的猜测很有道理。
第一次杀人没经验,乱了方寸很正常。
吴氏和胡西霸又想谋财害命又想陷害他们,做计划的时候鱼和熊掌都想要,真正实施的时候发现二者不可兼得自然变成只谋财害命。
可怜周家长兄不管怎么样都逃不掉被害命的下场,唉,太倒霉了。
俩人刚才在门口悄悄听了一会儿,再加上之前见面时的感受,感觉周家长兄温和有礼还挺好,可惜遇人不淑,娶了吴氏这么个不安于室的妻子。
不多时,周家兄弟俩收拾好出来,周青柏面上带着病气,看到苏景殊和赵仲针勉强扯扯嘴角,“大郎,小郎,今日家中有事不好接待,改日得空再向二位赔罪。”
苏景殊和赵仲针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周大哥先忙。”
马车已经准备好,周家离县衙不远,出门到大街上拐个弯就到,要不是这事儿实在丢人,不用马车直接走过去都行。
周青松悄悄朝小同窗打了个手势,然后亦步亦趋扶着他哥上马车。
苏景殊歪歪脑袋,“大郎,周大哥刚才是不是叫反了?”
赵仲针拉着他跟上大部队,“反就反吧,咱俩一个大郎一个小郎本来就容易叫反。”
苏景殊:……
你也知道啊。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县衙,县衙的官差衙役再次忙碌起来。
吴氏到了公堂慌的不行,生怕没杀成人还要偿命,跪在地上直接恶人先告状,“大人,民妇相公虐待民妇,如今还想诬告民妇让民妇身陷囹圄,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
“你胡说,我哥对你仁至义尽,何时虐待过你?”周青松火冒三丈,“大人,您不要听她信口雌黄。”
“肃静。”李城南一拍惊堂木,“周青柏,你来说。”
中牟县不大,他在这儿当了三年多的县令,不至于连县里的纳税大户都不认识。
周青柏是个有良心的商人,发家之后不忘提携曾经帮过他们的族人,在街坊邻里间名声非常好。
李城南对周青柏的情况了解的不多,但是他知道周家有个考进太学的弟弟。
想他李城南当年也是太学中的佼佼者,太学每年招生不多,治下能出几个考进太学的学生也算是他的政绩,想注意不到都难。
如果没有猜错,扶着周青柏的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考入太学的周青松。
周青柏咳了两声,无视吴氏的哭喊将吴氏试图杀他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将长钉交给旁边的衙役,“大人,这是凶器长钉。”
吴氏咬死不认,“大人,民妇没有试图杀人,周青柏是诬告。”
“吴氏,休要在公堂上吵闹。”李城南拿起衙役呈上来的长钉仔细查看,然后说道,“周青柏,只凭长钉无法定罪,你确定吴氏要拿这长钉杀你?”
周青柏迟疑了一下,如果吴氏咬死了不认,他还真没法拿出长钉之外的证据。
周青松松开他哥,为保安全往旁边挪了两步,这才指着吴氏控诉道,“大人,吴氏
昨夜和奸夫密谋杀害我哥让人撞了个正着,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她不认。”
周青柏:???
周青柏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弟的话,“吴氏,你当真和人通奸?”
吴氏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管怎么说就是咬死了不认,“诬告!他是诬告!”
“哥,你先别着急,又什么不明白的我们回家之后再说。”周青松小声说了几句,不管吴氏怎么狡辩,只让县太爷传证人进来就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肯定不会骗你,你千万稳住。”
公堂不准闲杂人等进来,如今只有他们兄弟俩和吴氏在,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外面,只要把人证传来,吴氏不认也得认。
李城南喜欢和稀泥不假,但他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年纪轻轻干到天子脚下的县令,该有的本事还是有的。
周家兄弟是苦主,吴氏眼神飘忽不敢正眼看人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还有这少见的七寸长钉,谋害亲夫的罪名十有八九是真。
物证已经见到,那就传人证吧。
李城南下令传人证进来,看着底下心思恶毒到要谋害亲夫的吴氏不由感慨娶妻还是得看运气。
周青柏在坊间是出了名的大好人,以往只听说他夫人脾气大,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连律法都置若罔闻。
还是他夫人好,他们夫妻俩相爱多年从未红过脸,哪像这周家竟然能闹到公堂上来。
李县令正想着,看到门口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愣了一下,“本县只说要传人证,为何进来这么多人?”
这群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昨天和人起冲突闹上公堂的是不是就是他们?
李城南皱起眉头,他昨天整理卷宗的时候忽然被喊出来,没怎么在意起冲突的双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这群人跟着的是两个少年郎。
怎么这会儿只剩下他们?那两个和人起冲突的少年郎呢?
护卫们被认出来也不慌,他们光明正大的进出县衙,要慌也不是他们慌。
一群人规规矩矩的拱手行礼,“大人,我等皆是人证。”
周青柏捂着胸口,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什么叫都是人证,难道这些人昨天晚上都亲眼见到吴氏私会奸夫?
吴氏脸色煞白,她明明很小心的找了隐蔽之处,怎么可能被那么多人看到,“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是骗子,是被周青松找来诬告我的。”
要是这么多人都看到她和西霸私会,她今后还怎么在中牟生活?
护卫们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但是他们都想进来看热闹,殿下又叮嘱了不能暴露身份,想进公堂就只能说他们都是人证。
昨晚月黑风高,亭子上可以藏人,假山后面可以藏人,树丛里可以藏人,房顶上也可以藏人,他们各个身手矫健,听到动静全部跑出来查看情况完全没问题。
周家的家丁护院没他们功夫好,他们好歹是周家的客人,听见动静总不能不管不问,万一宅子里进贼了呢?
“大人,昨夜子时前后吴氏在主院后面的假山旁和胡西霸私会,那座假山正好对着我等休息的房间。我等为主家看家护院,夜间最是警醒,大人应该能理解。”护卫们理直气壮,说什么都有道理,“我等听到动静便悄悄出去查看,没想到就见到了这对野鸳鸯商量如何害死周家当家好将周家的财产据为己有。”
他们当时看的真切,但是这种事情毕竟是隐私不好开口,不能看到就直接给周家当家说。
周家当家不要面子的吗?
结果还没等他们想好怎么和周家当家说,这吴氏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害周家当家的性命。
用长钉钉入头颅,如此狠毒的手段不是大仇都干不出这种事情,吴氏一个妇道人家无缘无故想不起来用长钉杀人,所以她必定是和奸夫合谋杀人。
人证说的有理有据,李城南一边听一边点头,“吴氏,你可认罪?”
吴氏心慌意乱,没想到坏了她好事的竟然是这群家伙,早知如此她昨晚就不该让这群人进门,“大人,民妇冤枉。这群人是周青松找来的帮手,他们联合起来诬告民妇,民妇实在是冤枉。”
反正周青柏活的好好的,只要她不认罪,这群人就算说出花来都没用。
周青松扶住摇摇欲坠的哥哥,“哥,你千万撑住,家里缺不得你。”
周青柏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推开弟弟走到吴氏跟前,眼眶有些发红,“吴氏,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和胡西霸有染?”
中牟百姓没有不知道胡西霸的,他以前对这种恶霸能躲就躲,周家没有底蕴,他们惹不起那些刀尖上舔血的恶霸。
但是近两年可能是胡西霸想扩张生意,已经不止一次和他们家的生意产生冲突。
如果只是扩张生意产生的冲突也就罢了,要是因为吴氏故意和他过不去……
周青柏攥紧拳头,“你当真和胡西霸有染?”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吴氏从来没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周青柏,公堂之上躲也躲不过去,想着说出和胡西霸的关系没准儿还能让这些人忌惮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喊道,“有染又怎样?只有西霸那等伟男子才配得上我,你周青柏算什么?”
李城南手里拿着惊堂木不知道该不该拍下去,看吴氏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与人通奸的事实,不由同情的看了周青柏一眼,“来人,速将胡西霸带到公堂对峙。”
吴氏愣了一下,连忙扔下周青柏试图拦下出门的衙役,“大人,民妇的确和西霸情投意合,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要杀周青柏,都是周家兄弟要害我,大人您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要落不落的惊堂木终于落下,李城南义正言辞,“吴氏,事情究竟如何本官自有分辨。”
他又不傻,两只眼睛都看着呢。
护卫们看着这位李县令直接派衙役去抓胡西霸有些不解,什么情况?难道这糊涂县令真的和胡西霸没有关系?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太确定现在是什么情
况。
要是这县令和胡西霸私底下有见不得人的交易他们还能理解那群地痞流氓在中某县横行霸道,要是县令和胡西霸私底下没有交易ap;ap;hellip;ap;a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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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不会真的对县城里那群恶霸一无所知吧?
好歹是京城脚跟儿的县令,怎么能如此闭目塞听?
侍卫们不理解,但是他们大为震撼。
看李县令这抓人抓的那么干脆的样子,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胡西霸到底是什么人。
吴氏也没想到中牟县里会有人不给胡西霸面子,当即要死要活骂他们沆瀣一气都要害她,连县太爷都和周家勾结在一起,她直接撞死在县衙里得了。
李城南:……
娶妻娶贤,周青柏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娶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婆娘?
周青柏木着脸站在底下一个字也不想说,反而把周青松急的不轻,“哥,你别不说话。不就是嫂子和县里的恶霸有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休妻就是,大不了下次娶妻之前多打听打听,咱不搞盲婚哑嫁就行。哥,你别吓我,说句话啊。”
大丈夫何患无妻,要是实在受不了打击他们就举家搬到京城。
景哥儿全家都能从蜀中搬到京城,他们从中牟搬过去轻松的多,又不是活不下去,别那么钻牛角尖。
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带上证据去吴家找吴家要赔偿,景哥儿说过感情和金钱总得有一样,他们付出的感情讨不回来,花出去的钱总能要回来。
吴氏不讲礼义廉耻不要脸,吴家总要脸。
要是吴家也觉得吴氏的做法没问题,他们家在中牟也别想过下去了,这种人家谁敢嫁谁敢娶?
他们是受害者,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哥你千万别因此一蹶不振,他是个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读书人,家里的生意他真的不会打理啊。
周青柏被他念叨的脑壳疼,本来满脑子都是吴氏背着他偷人,现在满脑子都是糟心弟弟的滋儿哇滋儿哇。
他还没和这小子算账,家里的客人都知道吴氏半夜偷人,合着全家只有他不知道是吧?
公堂上没空说那么多,等回家再好好说道。
周青松被就他哥瞪了反而松了口气,知道瞪他就好,他宁可回家挨揍也不想看到他哥深受打击一命呜呼。
他就这么一个哥哥,从小相依为命,他哥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吴氏,你真是害人不浅!
县衙门口,苏景殊和赵仲针看着衙役们往城东去,竖起耳朵也听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恨现在不能多个武林高手把他们带去房梁悄悄听。
赵仲针好奇的不行,“那几个衙役干什么去了?”
“抓胡西霸?”苏景殊也不知道,但是看方向是往城东,念奴娇也在城东,胡西霸和吴氏有染,很有可能是去抓胡西霸的,“那胡西霸在中牟手眼通天,县衙敢抓他?”
不确定,再看看。
俩人和守在他们身边的两个护卫盯着门口
的动静,没一会儿就看到衙役带了个穿的珠光宝气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地痞。
别人他们不认识,后头跟着的那个黑豹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
赵仲针看着被衙役带进县衙的中年人,“这是胡西霸?”
身边的护卫给予肯定的回答,“没错,是他。”
他们俩昨天去念奴娇的时候见过这人,当时旁边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陪他一个,和现在看上去一样嚣张。
念奴娇的老鸨在大堂里就敢和他商量怎么调\教新来的姑娘,可见他们根本不怕被人听见。
苏景殊评头论足,“这年纪得比周家大哥大一轮吧?模样也比不过周家大哥,吴氏看上他什么了?看他嚣张跋扈出门吃饭不给钱?”
赵仲针实在忍不住,“我们能悄悄进去看吗?”
苏景殊看看仅剩的两位护卫,“大哥们,你们能把我们送到后堂吗?”
天下衙门应该都长的差不多,前面在审案的时候后堂没人,只要他们能进去,他就能带着小金大腿找到安全的看热闹场所。
县衙里已经进了那么多人,现在连胡西霸也进去了,待会儿八成得打起来。
早知道这样他们在传人证的时候就一起进去了,可惜刚才觉得跟过去太显眼,乌泱泱全冲进去容易让县令以为他们想找茬。
刚才有机会的时候没进去,现在想进去也进不去了。
护卫们翻墙进去倒是没问题,就是他们以前没干过这种事情,翻进去之后还悄声问道,“小郎,你在开封府也这样?”
苏景殊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去开封府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只有需要他的时候他才出现,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去公堂上碍眼。
全府衙都能作证,他说的绝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