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秋闱放榜,安书言是第一名,是东越的解元。

云丞淮实在没想到,安书言这么历害,南秦九州,一共出九个解元,对方是其中之一能不历害嘛。

还有一件事,赵十三娘,赵爽也考了前十,正式成为了一名举人。

原本云丞淮想,坤泽和元能考上十几个举人就不错了,她没想到居然有二十三个,这个比例已经很历害了。

整个南秦考上举人的一共是一百八十名,第一次就能达到这个数量,已经非常好了。

如果这二十三个举人,有一半考上进士,那新科举就会向前迈出很大的一步。

只要等到春闱,结果就能出来了。

云丞淮决定把春闱定到来年二月底,殿试定到三月初,具体日子看会试放绑定时间。

另外,沈流年派人去往西凉,同时让西北军注意警惕。

武安侯在信中提醒老三,说明老三最近应该不老实了。

沈流年派去的人会传达旨意,让老三回朝,要是老三不听,就直接拿下。

结果她派的人还没到,老三就反了,还打着清君侧,除去妖后的理由。

最离谱的是,跟老三一起反的还有顾以柳。

顾以柳是武安侯的独苗,武安侯在战场上受伤发炎,如今昏迷不醒,导致顾以柳全面掌控了西凉半数的军队。

毕竟少帅的名头,在军中是很好使的。

按照消息传来的时间,对方在影卫走之后就动手了。

武安侯的伤,到底是复发,还是被控制住了,还真的说不好。

老三为什么要反?难道看不出来她已经彻底掌控了南秦,根本没有反的必要了好吗?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造反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别的路能走。

还有顾以柳,疯了吧,希望她没有对武安侯下手,否则还真的是禽兽不如。

既然她们造反了,总得有人要去处理。

沈流年本来想让西北军去的,但云丞淮还想着拿捏沈安呢,怎么会动用西北军。

她想了想,准备派玄甲军过去,十万玄甲军本来就是游走的,哪里有战乱就去哪里,只是以往的战乱集中在湘州,西凉难得出现武安侯应对不了的战乱。

当年老镇国公拉练玄甲军是整个南秦到处跑的,为了适应各地气候,后来新军加入,也保持了这个传统。

可以说玄甲军在南秦战无不胜是有原因的,高强度的训练,让她们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云丞淮还启用了三个将领,徐大(和元),北竹(坤泽),还有一个是绣衣卫的统领之一,颇有军事才能。

不仅是科举,军队的将领中,也得提拔一些和元跟坤泽才行。

变法就要全方面的变,各行各业,都不再歧视拒收和元坤泽。

目前朝廷能管的,只有官方职业。

但是只要官方职业改变,再给予坤泽和元就业的帮扶政策,那些商人也不会

不用坤泽和元的。

再说了,像纺织一类的职业,就得靠坤泽,天赋就在那摆着的。

她要的不是乾坤和代替取代对方,而是所有人都能做的事情,不要搞搞什么就业歧视,只有这样,她的新法才是真正的取得效果。

西凉爆发叛乱,云丞淮还派了影卫去,不是暗杀,是尽可能的救出武安侯。

武安侯昏迷不醒,老三跟顾以柳也不敢让她醒。

其实让她意外的是,顾以柳为什么要反?

马衡挟持伪帝上位,顾以柳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了,中她是控制了禁军的,还带领禁军投靠了沈流年。

结果顾以柳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真的令人不解。

......

这一日,沈流年难得清闲,便早早的回到了寝宫。

两人还是一起住在太极宫内,旁边的梧桐宫早就修缮完成了,只是云丞淮借口刚修的房子不能马上入住,得空个一两年的才行,两人就又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了。

她们洗漱完,换上了寝衣后,靠在躺椅上摇晃着聊天。

不得不说,工部在鲁家家主的带领下,云丞淮只要稍微提出些想法,要不了多长时间,实物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然了,她提的都是一些基础东西,要不然就算工部有技术,没有相应的资源,也造不出来啊。

但是工部的发展还是出乎意料,她还单独成立出来了一个部门,叫神机司。

神机司里面造的都是当下最历害的武器,连火药都改进了,之前的那些大黑疙瘩,如今精小了许多,还更安全,还有火枪,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大概是最初的那种火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投入生产呢。

但是不着急,变法进行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光景,这个进步已经很快了。

可弓弩的发展是很快的,快到可以连发,速度快,距离远,磨损还小,这次玄甲军全员配备,会用在西凉战场上。

云丞淮想着,要是老三跟顾以柳投降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老三跟顾以柳并没有占据西南所有的城池,手里也就那么两座城,向外扩张失败。

新法出现,效果还是很明显的,百姓不愿意让云丞淮被推翻,自发开始守城,甚至给叛军找麻烦。

说真的,就算她们不派大军去,叛军也坚持不了太久,只是过程中受苦的会是百姓。

云丞淮不希望百姓的好日子还没到来,就又要遭受苦难。

她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忽然扭头问道:“夫人,你说,顾以柳为什么要反?”

中,顾以柳是主角阵营的。

沈流年躺椅摇晃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从躺椅上起来道:“她本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当年她被抓人西凉小国做驸马,夺取政权失败,才从那里逃出出来回到上都的。”

“如果她夺取政权成功了,就会说服联合武安侯,甚至就跟现在一样,控制武安侯,从而向

外扩张,如西北王一样,自立为西凉王。”

那时南秦的西南,还有旁边的西凉,这么大面积的国土,顾以柳甚至能自立为帝。

云丞淮挑眉,“所以话本子里,她控制禁军,本也是想割据为一方诸侯的,只是你太强了,她不得不投靠你,但是现实中,有阿姐操控马衡夺取了上都城,她只能逃离。”

中的阿姐只想颠覆南秦,谁控制禁军没有那么重要。

但她想当皇帝的话,阿姐自然不会让外人掌控禁军,顾以柳只能带着亲信跑。

沈流年轻笑一声,“你说过,她的手下劝她取代我,她虽心动,却没有做。”

“现实她不会不做,还会做的更绝,从我多年前见到她,我就知道,他不甘心为臣,天生的野心家,所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都是为了迷惑上位者。”

顾以柳是投身到了主角阵营,并不代表,她就甘心为臣了。

只是,云丞淮语气沉沉道:“可是武安侯是她的母亲。”

“有什么感情呢?从小就养在上都城的人质。”沈流年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平和。

从小就被当作人质留在上都城,心理出问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但顾以柳怎么想的并不重要,云丞淮只是有些好奇,剧情的改变,没个人会做出什么选择。

身处她在位置,现在的顾以柳是叛军,为君者,该扫平叛军才对。

沈流年垂眸笑了笑,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道:“怎么?觉得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她人的命运,心中有愧?”

“有点儿吧。”

叛军首领必须死,顾以柳从女主阵营的大将,结果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军。

沈流年忍不住弯腰捏住了她的脸,“这是她的选择,与你无关。”

“她去到西凉,可以成为跟武安侯一样的人,为国守土,也可以到湘州投奔你,立下军功,为武安侯府之荣耀努力。”

“她不是话本子上的一个名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与你无关。”

云丞淮拉住了沈流年的手,把她拉在自己的身上趴着,“夫人说的有理。”

她单纯不想看到主角阵营的人与主角作对罢了。

可这是现实世界,完整的世界,都是活生生人,而非纸片人,选择是人生的必须项,也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云丞淮早就知道,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开始,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对她来说,也都是鲜活的。

身在其中,她只能做自己的选择,而不能代替别人做选择。

对于顾以柳,从对方不顾沈流年处境,来找她说那些言论时,她就比较反感此人了。

果然对待这些人,不能有滤镜。

她只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好了。

“我只是可惜,顾以柳挺有带兵天赋的。”

出身武安侯府,受教名师,后期骁勇善战,比其母亲差

些,但也是一代名将了。

南秦文风盛,不缺士大夫,缺少的是能做主帅的将领。

现如今南秦能统领一军的将军,算起来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两个还是她的姨母。

大姨母楚无忧,并非是一无是处,只知道读书的呆子,整日里寻花问草,不务正业。

大姨母带领玄甲军把北齐军挡在了安庆,装着全靠玄甲军将领的原因,等到云永泰一死,她一上位,表现的如战神一般,直接让停留在安庆的北齐军,毫无还手之力。

大姨母楚无忧,小姨母楚无虑,都表现出了很高的军事才华,只有二异母楚无患,当年跟老镇国公吵了一架,离家多年未归。

云丞淮环住沈流年的腰身,感受到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阿姊快到上都城了吧?”

沈星月从北齐逃离过了几个月了,本来是要直接到上都城的,路上出了点儿意外,遇到了山匪,要不是路遇了楚无忧的行军队伍,可能没那么容易脱身。

南秦内乱起时,多了许多的盗匪,其中很多人都是为了活命的百姓,只要手上没有粘过人命的,且主动认罪的,可以获得减罪。

这样的消息一出,很多百姓能逃的都逃了出来,剩下的那些穷凶恶极之辈,玄甲军只要不是太赶路,路过的时候都会把那些寨子清理掉。

后来玄甲军忙碌,无法护送沈星月,只得把沈星月安排在了附近的一座城中。

沈星月得知南秦办了很多免费的学院后,就特意去看了,发现学院缺老师,主动留下来教孩子们学习,直到前些日子,学院的老师配备齐全,她才决定重新启程来上都城。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

沈流年点头,鼻腔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嗯~再过些日子就来了。”

云丞淮惊奇的打量着沈流年,撒娇?这对她的夫人来说,可太难得了。

她的手自然的探到了对方的腰间,“那要封阿姊什么爵位?”

天后的阿姊,怎么也得封个一品爵。

沈流年感受到腰间的手,不由得去阻挡了下,“封一些虚称就好。”

云丞淮弄了不少荣誉称号,什么慈善世家,什么忠义世家,或者是个人称号,也是有品级的。

“要不让阿姊做上都城希望书院的院长吧?”

书院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朝廷办的,上都城办了一些,反正沈星月喜欢教书,在北齐都城办了那么多收容孤儿的地方,还教她们读书,就知道她肯定是喜欢这件事的。

说话间,沈流年的衣服已经凌乱了。

云丞淮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把沈流年的话堵在了嘴里面,就那么抬头吻住了对方的唇。

吻的差不多了,她才问,“夫人想说什么?”

沈流年:“......”

她强忍住身上异样的感觉道:“我说好。”

“好啊~”云丞淮扬了扬声音,“对了夫人

,明日大朝会,我就不去了。”

登基也大半年了,她还是一直陪着沈流年大朝会,从一开始的怼人,到后面朝堂不再质疑沈流年为天后的事情,她才很少说话了。

一般情况就是,朝堂政务沈流年开口,有人质疑沈流年了,她就开口。

沈流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猛地坐起身子,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肩窝。

“为何?”只有两个字,也能明显听出来沈流年声音里的颤抖。

云丞淮一本正经道:“新法已经走上正轨,我去不去朝会都可以。”

“而且......我要是在,那些人总是想要拉你下来。”

沈流年感觉到脖颈有些痒痒的,抬手捂住了她的唇,“那你不怕我被欺负吗?”

“除了我,谁敢欺负你?”云丞淮轻笑了一声,她的“欺负”可不一样。

沈流年哼了一声,不愿回答。

“那这样吧,我陪你去,但我在后面等你,不去朝堂上。”

她躲在一旁听着就好了,要是有人欺负自家夫人,她就出去报仇。

“好。”沈流年应道。

云丞淮的唇弯弯的,笑问道:“那我开始了?”

“手?”

“剪好了。”

......

次日一早,云丞淮没有穿朝服,她穿着常服,跟着沈流年一起去上朝。

她不是很喜欢穿明黄色的衣服,除了衣服上的龙换成了五爪的,颜色黑的白的红的等等,什么颜色的都有,款式往常一样,是沈流年帮她选的。

今日她穿了一身黑袍,精简干练,细腰诱人,直到她穿上了外袍,才阻挡了沈流年的是视线。

她发现好色的不仅是她,还有沈流年,馋她也馋的紧呢。

天逐渐凉了,她们去大明宫虽然不远,还是用了轿子。

到了大明宫内,云丞淮坐在后面喝茶,揉着困倦的脑袋,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流年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那我去了。”

“好。”

这是两人第一次没有一同上朝,得沈流年自己面对满朝文武。

内监的一声传唱,沈流年走了出去。

内监道:“天后到,众臣跪。”

一众官员正要跪,突然觉得不对,怎么只有天后,没有陛下。

众臣僵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跪。

她们以前还能安慰自己跪的是皇帝,就算天后在上面,可是如今上面只有天后一人。

虽然她们本就该跪天后,但是情况不一样,这是朝堂,而皇后是后宫之人,平时皇后只能跟皇帝一起接受百官朝拜,很少有只拜一人的情况出现。

沈流年冷眼看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在后面的云丞淮,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外面跪拜的声音,她疑惑的歪了歪头。

直到内监满头大汗的又喊了一声,“众臣,跪!”

丞淮眯起了眼睛,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惹的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还是赵哲高呼了一声:“天后万福。”

赵哲一出声,朝堂上的官员跪了一大半,湘州出身的全跪了,原来是太女党的也都跪了,还有很多支持她们的人,紧随其后的是对沈流年做天后无所谓的人,剩下了十几个人的面面相觑。

那些人看着满朝文武差不多都跪了,正犹豫着要屈膝,其中一个人走出来高声道:“敢问天后,陛下呢?”

翰林学士张利敏,是云永泰一朝的状元之一,不少年了吧,如今掌翰林院。

按照云丞淮的打算的话,翰林院的一个翰林学士,两个侍读学士,都可以入内阁旁听。

张利敏文笔不错,暂不知能力如何,还在考校中,所以暂时没有动位置。

她没有跪下,而是质问沈流年。

其实这种质问没有什么,前提是她的出发点是为国为民,非是为一己之私。

显然,张利敏不是。

沈流年还没有说话,监察使监察大学士孟清先走出来道:“放肆,张大人是在质问天后吗?”

“天后亲临,百官跪迎,张大人若不知君臣之礼,可以换一个知礼的人来的。”

孟清出身清流,家中曾经显赫过,她的性子刚正有能力,是真的能大义灭亲的那种。

据说家中母亲犯错,她可以用自己下一次不再科举,威胁母亲给阿娘道歉,现在孟家大娘子腰板可直了,在家里说一不二,主君也是要看脸色的。

这样刚正的一个人,放在监察司正好。

孟清对事不对人,她认为天后上任以来,为国为民做了太多的事情,做下的很多事情,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排斥?

她从不认为,坤泽就该居于后宅了。

孟清就是那种,认为谁有能力,谁的道德高尚,谁就可以坐上相应的位置上。

孟清一开口,张利敏马上跪下道:“天后万福。”

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行礼的。

她一跪下,硬挺着不跪的人,也赶紧跟着跪下。

内监这才高声道:“起。”

内监话音刚落,张利敏立即道:“天后现在可以说,陛下为什么没有来上朝了吗?”

这时,欢喜走出来道:“传陛下口谕,朕今日突感不适,由天后上朝领政,众臣面见天后,如朕亲临。”

张利敏:“......”

事实上张利敏就是在给沈流年挖坑,像这种情况,她不管说什么,都会有人质疑,只有别人说才是好的。

张利敏藏在袖子里面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大声道:“臣张利敏,请天后退居后宫,以正国法。”

沈流年嗤笑一声,“国法?什么是国法?你说的是新法,还是什么时候的法?”

“祖宗规矩不可破。”张利敏涨红着脸强词夺理。

新法坤泽跟和元都能考试做官了,按照新法,沈流年更不用退居后宫了。

她冷声道:“诸王请罪奏折,各位都看了吧?”

“里面的事情,看似一件一件的,都是诸王的错,可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百姓们都能看出来了,本宫相信,诸位也能看出来。”

“百姓闹着要先帝请罪,可是谁请?上次朝会,你们有人说让太上皇,有人说让陛下代替陛下下罪己诏,虽然这是为了平息民怒,但是会陷太上皇与陛下于不义。”

“最后内阁决定,请先帝牌位出太庙,入安国寺,以为南秦国民祈福。”

“这件事才过几天啊?张大人就忘了吗?难道这样张大人都要说什么祖宗规矩?”

“要不这话张大人去跟百姓说吧。”沈流年冷着脸,忽然厉声道:“看百姓会不会撕碎你。”

张利敏腿一软,目光慌乱的在朝堂上找着什么人,随后坚定道:“妖后,媚惑陛下,以坤泽之身坐上位,你......”

她的话音未落,云丞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提刀走了出来,直接一刀划破了对方的喉咙,血液溅了一脸。

她的眸子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脸色如寒冰一般,语气冷硬道:“辱骂天后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