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小浮预估了下自己和尘年此时的状态,虽然都深受重伤的样子,可她明显比他伤得重,她灭口的成功率为——零!
真该死啊!
在游小浮惶惶时,丢下炸弹的尘年却只是陈述一件事,他说完后,给游小浮处理伤口,换药,再给自己换药,重新包扎。
他给自己穿好衣服后,还把游小浮的衣服放回她的胸前,让她自己遮着。
游小浮:“……”
尘年做完这些事后,问她:“饿吗?”
游小浮坚定了一秒,就点了头:“...饿!”
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吧。
尘年生火做饭,虽然去镇上碰到凌修宴差点没命,可他买的东西还是带了一部分回来。
只是仍没什么食材,煮的就是野菜汤,搭配点无毒的野生菌,再加点药材进去一块煮。
最后用一个破碗端到游小浮面前,游小浮喝了一口……那味道真是太绝了,要不是知道这既是汤也是药,且她真的很饿,她真是一口都不想再喝。
为什么可以弄出这么古怪的味道来?
她决定转移点思绪,来过度掉口中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看着面无表情喂她喝汤的尘年,发现自己嗓子好些了,开口:“是景王派你来的?”
尘年连个反应都没给。
游小浮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不是景王,那是……太子?”
山洞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尘年总算有了点反应,端着碗问游小浮:“看来,你真的很不想喝这汤。”
游小浮顺势回道:“不然你抓只野兔子来烤烤?”
尘年还真的认真回答了她:“不确定有没有野兔,倒是我昨日出去,发现了野鸡的踪迹。”
“野鸡也行啊。”游小浮一激动,就有点费嗓子,她清清嗓子,缓着说,“我感觉我现在特别需要能量,来补补身体。”
她不确定别的像她这样的重度伤患,昏迷多日,突然醒来能不能吃得下,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好饿,快饿惨了。
“可以。”尘年都没犹豫的,“一会去抓。”
倒让游小浮有点微怔,这“尘大夫”也太好说话了吧?
她将话题又转回了一开始:“所以,真的是太子。他让你尽可能地保下我,是吗?”
他才没有直接将她丢了,不仅医治她,她说抓鸡就抓鸡。
他明明是来刺杀的刺客啊!
且这会再回想当时的情节,现场未免太乱了,以至于让混在人群里的刺客一再的有机可乘,一点都不像行事有条不紊的太子风格。
尘年则道:“不全是。”
这就是承认了。
是太子自己做的局!
太子也是真的狠,为了让刺杀逼真,且确切地落实刺杀罪名,他应该是下令让尘年真的伤他。
她挡了那一刀,更加清楚那一刀的威力,一点都不作假,若是在太子身上,必定重伤,只是伤的部位会偏移,尽量保住命。
接过她去挡了,刀子刺入的位置肯定会偏移,反而比原定计划的要伤得更重更危险——她就是个煞笔。
她知道太子表面温雅,实则阴狠毒辣,没想到他对自己都这么狠——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一个不好就直接没命,可他就是敢赌。
谁敢往太子身上想,有怀疑都不能说,因为他确实重伤了啊。
她的挡刀是意外,不过没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情况侍卫僧人都看得到,或许对太子来说,这样更好?
太子当时或许是想顺势而为,直接让她死的,她死了,“主谋”的罪更大。
大概是最后关头,太子不忍她死了,所以才把她推出去,刺客把她的“尸体”带走,就当是给她一个活的机会?
她是不是该谢谢太子,最后的那点仁慈?
游小浮自嘲地笑了,自始至终,她在太子那也不过是有点用的物件罢了,说不定想让她活,也不过是她的价值还没发挥出来而已。
毕竟都布局那么久了,陪着她演“宠爱”的戏码那么久了,她要是就这么死了,确实是可惜了。
“避免暴露,我这边跟太子断了所有联系。”
游小浮心头抽痛时,忽闻尘年开口。
太子将游小浮推给他时,确有尽量保游小浮一命的意思,但他后来尽力救治,只是因为他想救罢了。
断了联系,她又伤那般重,她死的可能性最大,他当初埋土里就埋土里了,太子也怪不到他。
游小浮抬眸,看向尘年,眼里有波光。
尘年:“我发现你这具身体,很有研究价值,活着比死了有用。”
游小浮:“……”
她“嗤”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她抬起手,手指抹了下眼角,放下来,看着指尖的湿润,她又笑了。
尘年问:“你笑什么?”
“笑自己到现在了,还在妄想着。”
妄想着能有人对自己心存善意,妄想着有人,能有那么点珍视自己,能真心地希望自己活着。
“尘大夫。”
“嗯?”尘年不明白游小浮现在的难过是为何,她叫他,他便应了。
“没什么。”
她原想问,他当时最后为何还要冲向太子妃。
其实,没必要问,伤不了太子,伤了太子妃也是一样,甚至有她在前已经重伤,太子妃只要意思意思受点小伤,如此,她也没有“死”的必要。
可,太子还是选择把她推出去,只为保太子妃,她到底还是被太子丢弃了。
终究这俩才是夫妻呢。
她可什么都不算的,在这妄想什么呢。
但真的就不能妄想一下吗,她也不过是想求一条能活下去的机会而已啊。
“尘大夫。”她又唤道,“我是不是毒又发作了,我觉得我心口好疼。”
尘年给她检查了下,说:“大悲者,伤心伤身,你应稳住自己的心境。”
游小浮再次抹了下眼泪,笑:“可能你抓了野鸡来烤给我吃后,我就开心了。”
“好。”
尘年放下碗,出了山洞,去给她抓野鸡了。
山洞里就剩下游小浮了,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火堆。
火焰炙热,可她这破身体,怎么都感觉不到温度,不知从哪刮来的风,不停地往她身体里钻,特别是胸口的伤口,冷得疼。
她没忍住朝火堆伸出手,她慢慢地挪动身子,慢慢地往手靠近大火。
她只是想感受下那温度,可火却无情地烫伤她的手。
她怕疼,把手收了回来,另一只手捂着烫到的手,紧紧地藏在怀里。
这辈子,她怕是再也不敢把手伸过去了。
那火,看着温暖,但只会烫伤她,不会真的温暖她。
她还是哭了,一抽一抽地哭,哭得心脏疼、伤口疼、头疼,哪哪都疼。
她蜷缩起来,自己抱住自己。
太疼了,今后,再也不哭了。
让别人哭去吧。
——
太子猛地惊醒。
心头一阵悸动,恍惚间,甚至觉得心脏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