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的目光扫过她的反应,又看向另一个在现场的人。
顾筱则是贴近了墨梓源,脸上同样露出害怕。
“你们是什么关系?”刘老爷突然问起顾筱和墨梓源的关系。
墨梓源先道:“她是我妹妹。”
“你可知你妹妹会下毒之法?”
墨梓源此时拉着顾筱跪下,垂眸道:“老爷明察,大庭广众之下,我妹子如何能下毒,又怎么能精准地只让刘公子一人中毒?定然是有其他的人对刘公子有谋害之心,见我们与其有所矛盾才栽赃嫁祸给我们啊!”
墨梓源这一番话看似在袒护顾筱,但是他说得不无道理,也是刘老爷心中一直存疑的。
他年轻时仇家并不少,后来自己妻子的娘家表姐妹成了宫中极为受宠的丽妃之后,他在滁州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些人便将自己的心中的仇怨埋在了心里。
可谁知他们不会暗地里下绊子,要对他这个宝贝儿子下手呢。
所以他的第一怀疑目标根本不是这些外来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要亲自来审一审。
如今亲眼看到了,也试探过了,刘老爷便对他们没了兴趣。
他已经派出人马着手去调查当天在场的人都有谁,至于顾筱他们,刘老爷失了再次审问他们的兴趣,将他们丢在官府独自离开。
这副态度自然是不再将刘糜的死算在他们头上,只是官府既然已经抓了人便没有立马放出的道理。
除非……
此时有人凑上前来轻声道:“大人本来依然是要对你们用刑的,但是见你们其中有个年迈的老太太便心中不忍,所以只要你们交得出一百两银子,立马就能离开。”
那人挤眉弄眼,话说得不算含蓄,但也并不十分直白,可这么一大笔钱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哪怕是卖了这条命也没有办法凑齐。
若是过不了银钱这关,只怕他们依然要关进那间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
众人的面色此刻有些难看,气氛也一时地凝滞。
直到顾筱从她的贴身荷包之中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那个师爷也挑眉微惊,不过仅有一瞬的犹豫之后,他便从顾筱手中接过那张银票,笑道:“姑娘看起来平平无奇,做事倒是利落,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官府自然不能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见此情形,祖母立马搀扶起宋玲,一行人加快脚步匆匆出了衙门。
再次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众人心中的郁气微消,齐枫却是好奇道:“阿笑姑娘你哪来那么多的银票。”
顾筱只是答了一句以前攒的,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作解释,见她神情淡漠,齐枫便也不再追问。
这次可谓是花钱消灾,有惊无险。
而且那个恶人还得到了报应。
宋玲小跑着上前靠近顾筱,小声道:“阿笑,这次脱险多亏了你,只是那个人真的是你杀的吗?除了那天,你并没有靠近过他,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筱却摇了摇头:“那药作不到两三天里就将他致死,是有人在暗中浑水摸鱼,还意图将他死的罪责推给我们。”
宋玲一时哑然,随后道:“不是说他有亲戚在宫中当宠妃吗?他们怎么敢对他下手的?”
“而且我还听说,丽妃的孩子三皇子楚逸已经成为了太子。”
听到这里的顾筱脚步微顿,却又很快恢复正常,除了一直将余光落在她身上的墨梓源,并没有其他人发现这个细微的异处。
“或许对方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才暗中下手,不过那人死有余辜,也算是为这滁州百姓除了一个大害。”顾筱道。
宋玲紧跟着道:“没错,如果那等恶人能无法无天,那岂不是太没有天理可言了。”
刘糜死后,宋玲心中的愤恨之情逐渐开始减弱,又得以逃脱一场牢狱之灾,她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可仍旧是有些后怕。
当他们出狱之后便去裁缝铺换了一套行头,可想要找一家客栈暂时安顿时,却发现有人在看到他们其中有一个白头发的男人时纷纷拒绝了他们入住。
不得已他们只能拿回自己的马车继续前进,前往下一个地方休整。
昨夜他们在半夜的时候就被抓了回来,又经过一通吓唬和心理波折,此刻人已经困顿到了极点。
顾筱便和齐枫交替着驾马。
因为墨子渊还有伤口要进行包扎,所以前半段路由齐枫在前面拉着缰绳。
顾筱的药箱还在马车上,并没有被带走,所需的药品也一应俱全。
顾筱拆开墨梓源头上已经有些发灰的白布,用药水擦拭患处之后,便为其上了新的药,再用白布好好绑好。
“此番多遭波折,你的伤要想好,恐怕还得再养一段时间,接下来要好好休息。”
顾筱说完便压着墨梓源的身子让其躺下。
等到顾筱也准备自己补个觉时,躺在其身边的宋玲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阿笑,你能不能也教教我用毒?”
顾筱听完她的话并没有说答应或者是不答应,只是提醒道:“用毒是一件双面刃,能让你除掉仇家,也有可能让你死于自己的毒。”
宋玲的眼中满是坚定,她郑重道:“我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想控制毒,须得在自身下毒,先提高自己的耐毒性,这样你用起毒来才会游刃有余。”
宋玲“啊”了一声,显然被她的观点有些吓到,给自身下毒这个话实在是太过极端,也是她前所未闻的。
不过宋玲在沉默着思索了一番后,再次拉了拉她的衣袖,道:“我不怕,只要我能跟你学用毒就好。”
顾筱听着耳边宋铃坚定的声音,随机点了点头:“你想学,我也不吝赐教,只是跟着我学习,需要守我的一条规矩。”
宋玲问道:“什么规矩?”
“你若学了十分,只可在世人面前呈现五分,切莫为了追名逐利而大肆滥用才能。”
宋玲闻言当即点点头,她的目光看向祖母,眼眸之中流露出些许温柔之色。
她自认自己的世界很小,只要守着祖母好好过日子她便知足了,至于追名逐利这种事并非是她所想,她也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触及到这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