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沉下眸子，唇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这种被完全笼罩在威压之下的感觉，顾筱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那个人必定手染鲜血，弑杀残酷。
红拂是兰斋一个名人，生得貌美，地位又崇高，旁人见了无一不要尊称一句大小姐。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有着隐藏极深的秘密。
顾筱的目光从红拂的脸缓缓移向她的额头，那个梦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那女人的头发之下，有没有秘密。
“不知姑娘可否让一步，让我们的马车先行通过。”
顾筱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巧合插曲。
红拂起身，眼眸微弯：
“王妃今日气色不好，兰斋离此地不远，不知王妃可否赏脸去吃个差，歇息歇息。”
顾筱喃喃道：“兰斋？那个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进去的地方？像我这样失了丈夫的寡妇也有资格进入？”
红拂：“王妃说笑了，王爷为国捐躯，受世人敬仰，王妃自然也是。”
顾筱摆摆手：“带兵打仗的是王爷，我又如何能分他的荣光，带孩子们来这马球场我也已经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去拜访。”
红拂没有继续纠缠，让马车后退，让出了道路。
只是在顾筱离开之前，红拂轻声道：“王妃大难不死，必定会有后福。”
顾筱勾出一抹冷笑，拉下了帘子。
马车重新行驶，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战神府。
昨夜刚经历过生死之关，顾筱嘱咐袖月要给战神府增添看守之后就倒头大睡。
期间顾筱醒过几次，喝了点恢复体力的汤羹后便继续睡觉，被损伤严重的身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最后，顾筱在深夜时分醒过来的时候，望着房梁出神，她在想，此次祸端的源头在哪里。
自己和兰斋无冤无仇，怎么会引此杀身之祸。
是墨梓源，是清渠，他们的行动才让顾筱遭了殃。
有些秘密一旦开封，只会让发现的人遭到厄运。
顾筱暗恼当初自己戳穿二皇子被人顶替，被他强行绑在了一起。
翌日清晨，顾筱去看了清渠的情况。
她还没有醒，问过照顾她的人得知她发过一次烧，如今再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已经趋于平常。
清渠熬过来了。
午时的时候，清渠有了苏醒的迹象。
顾筱当即给她施针，清渠一阵皱眉之后，醒了过来。
顾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道：“你可知那个人把你扔给我，半分没有要管你的意思。”
清渠面色惨白，抿唇没有说话，好半晌她才重新抬眸，问道：“东西交给他了吗？”
顾筱回想起那天墨梓源冷酷的模样，啧声道：“他说这份名册毫无价值。”
清渠的脸色更白了一分，瞳孔中的神采灰暗。
顾筱俯下身子凑近清渠：“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清渠转头避开顾筱的目光，声音沙哑：“他救了我。”
顾筱微眯起眼睛：“救命之恩想要报答也得量力而行，需要你豁出性命么。”
清渠沉默不语。
顾筱直起身子，抬手撑住自己的下巴顾自思量：“莫非你爱慕到献出生命也要为他做点事的地步？”
清渠闭上眼睛，手中握起拳头。
顾筱继续道：“啧啧，真是个可怜的姑娘，想得到一个男人光靠一腔付出可是不够的，尤其还是那种……男人。”
“夫人……我这副身子还能活多久？”清渠打断了顾筱的调侃。
“很难说。”
“若你做个平凡人过些清闲日子，不折腾身子，你能活很久，可我看……你做不到，这种情况下，你随时都会死。”
“这样么……”清渠轻喃。
顾筱道：“那个人已经抛弃了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清渠摇了摇头。
“那你就跟着我。”顾筱道。
清渠又摇摇头：“我会给你带来麻烦。”
顾筱回道：“也会给我带来秘密。”
很多事情不能追问，就像顾筱后悔当初碰上墨梓源，划开他的面具。
可事情已经变得杂乱无章，危机四伏，顾筱再想退回最初的位置是不可能的。
顾筱需要帮手，也需要“知情人”的存在，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留下清渠的根本原因。
她真正要解开的，是自己的中毒之谜，使用药物对于顾筱来说犹如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顾筱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这场较量，顾筱想要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筱都埋头在对自己施针之中，她不断地突破自己身体的极限，增长抗药性。
到达极限点时，顾筱会浑身抽搐，突然昏迷，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的面庞有些憔悴。
当墨梓源进入顾筱的院子时，顾筱正在案前作画。
她的手不断地抖动，落下的笔触也跟着抖，最终作出的画不伦不类，就像是胡乱描绘。
顾筱紧皱着眉头，突然吐出一口气，像是放弃似地放下毛笔。
顾筱回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身子微抽，明显吓了一跳。
“药水就在桌上的小盒子里，你自取吧。”
顾筱的目光瞥向桌子一眼，随后又重新落到案上的画。
相比起前几天的状态，今天的笔触已经稳了很多，算是大有成就。
再过几日，这具身体要是再碰上上次的毒，不会再难有反抗之力。
墨梓源看着顾筱苍白的脸，高大的身躯逐渐朝她靠近。
“你和以往果真截然不同，真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墨梓源突然抬手落向顾筱的脸，真像是和他用了同样狸猫换太子的方法。
顾筱没有闪避，她的脸被粗糙的指腹捏住，对方还用上了力道地扭了扭，下一刻顾筱白皙的脸上就出现了红痕。
这抹红痕反倒给顾筱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一丝鲜活。
墨梓源下意识地抚弄一下，顾筱敏锐地抬眸，和他对上视线。
墨梓源神色不变地收回手，顾筱目露一丝讽意：“你对女子向来如此动手动脚么？”
墨梓源回视：“除了你还有谁？”
“检查完了你也该走了，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
顾筱疲惫地伸了个腰，长发跟随身体的动作而摆动。
墨梓源冷冷地质问她：“你谁跟谁学的医术。”
顾筱侧目睨他一眼。“这不公平，你不说自己的事却要来追问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