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懿看看陈巧云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她。
见她面上表情不忍心，就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妈妈，伤害早就已经造成，不是你不说，它就不存在的。”
比起坦白，隐瞒才是最过分的。
而且她相信，依照乔玉兰的脾气，她更愿意知道事情的真相。
陈巧云听了梁昭懿的话，轻轻点头：“你说得没错。”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的金苗苗也早就已经看到她们，朝着她们就跑了过来。
“昭懿，你们这几天好像很忙，好几次去找你都没找到你！”金苗苗笑着说道。
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意，陈巧云的眉头紧紧蹙起。
乔玉兰也迎了上来，笑问：“你们娘俩这是又上哪儿去了？”
可能是看出陈巧云面上的表情不太好，笑意也渐渐收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巧云抿了抿唇，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得出口。
乔玉兰一见她这样，心里更是着急起来，只以为是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倒是说话呀！你这一声不吭的，这不是让我着急吗？”
不说乔玉兰，就连梁昭懿都有些着急起来。
陈巧云有时候就是这样，性格略有些婆婆妈妈的。
梁昭懿见她一直不开口，都准备要自己开口了。
“玉兰，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吗？”在乔玉兰的焦急追问下，陈巧云这才开口说道。
乔玉兰皱眉：“我跟你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陈巧云拉住乔玉兰的手：“当时，昭懿她爸一去不回头，你跟我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天下多得是……”
听到她的话，乔玉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拿出来说？”
顿了下，立马就反应过来，面上露出喜色，“怎么？现在想通了，还是说已经有什么目标了？”
陈巧云轻叹一口气，又不说话了。
梁昭懿瞧不得她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虽然是因为不想要伤害乔玉兰，但是伤害并不是她造成的，该说还是要说的。
“兰姨，我们刚刚从镇上回来，路上碰上了我大庄叔和金奶奶。”梁昭懿稚声稚气地说道，“他们在一个婶子的家里跟一个婶子说着话，婶子说要跟大庄叔结婚，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了！”
梁昭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乔玉兰原本还笑着的，但是听着梁昭懿的话，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最后变成不敢置信。
她转头看向陈巧云，想要询问她是不是真的。
但是，看着陈巧云一脸于心不忍的表情，她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乔玉兰双手紧紧地捏住锄头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陈巧云。
陈巧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梁昭懿的声音传来：“兰姨，事情的重点不在于外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而是在于大庄叔。”
金大庄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家庭，背叛了妻女。
这是不可原谅的。
乔玉兰显然是已经丢了魂，她把手中的锄头扔给金苗苗，声音颤抖地说道：“苗苗，你先回家去。”
说着，就拉着陈巧云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金苗苗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了，她自然是知道梁昭懿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毕竟还是个没经事的孩子，父亲在她心里那就是天一般的存在，现在知道父亲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无异于天塌下来的那种感受。
乔玉兰一转身，她就直接瘫坐在地上。
梁昭懿赶紧伸手去扶她：“苗苗姐，你没事吧？”
再抬头的时候，金苗苗就已经满脸泪水了。
“昭懿，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着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所以他们都不喜欢我，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子，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梁昭懿听着她的话，顿时就感觉到心酸不已。
明明犯错的是别人，她却把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
梁昭懿抱住她，声音轻轻地说道：“不关你的事情，大人犯的错，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
金苗苗哭了一会儿，随即就是一擦眼泪，又看向梁昭懿：“我们也跟过去看看，我怕我妈吃亏！”
梁昭懿也正有此意，听到金苗苗这话，赶紧点头：“好！”
两人也没有回去，直接就追着陈巧云她俩的脚步追了上去。
等到的时候，就看到乔玉兰已经在那个叫菊香的女人家门口和金老太太打了起来。
陈巧云在旁边帮着打。
而金大庄就站在金老太太的身后，毫无动作，就看着他的老婆和老妈打得你死我活。
叫菊香的女人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看着面前的这一出闹剧，一脸兴奋。
梁昭懿毫不怀疑，要是能有一把瓜子的话，她指定嗑得津津有味。
乔玉兰一双眼睛通红，一只手用力扯着老太太的头发，对着她身后的金大庄怒吼道：“你个鳖孙子！你有胆子做出这不要脸的事情来，你还好意思躲在你老娘身后？你这个龟儿子，乌龟王八蛋！”
乔玉兰嘴里开始骂了起来，一句一个词儿，句句不重复。
“大家快来看看，看看这一对男盗女娼的狗男女！这再往前面推四五十年来，你们男的要被乱棍打死，女的要被沉塘的！”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听到乔玉兰的话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从他们的口中梁昭懿也听了出来，菊香是个小寡妇，自从丈夫死了之后，晚上门口没消停的，以前因为这个原因，还被拉到乡里游街过，但是依旧死不悔改。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稳定下来了，就想要找个人结婚过日子。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金大庄的，那还不好说。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金苗苗一双拳头捏得死死的，眼泪盈满了眼眶，满心满眼都是失望。
她转头看向菊香，一脸凶狠地瞪着对方。
菊香也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好像也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对着她露出一个挑衅和得意的笑意。
金苗苗原本就已经怒火冲头了，见到菊香这样，那哪里还能忍？
只见怒火烧了理智的她转身就朝着菊香撞了过去！
力道之大，这要是把菊香给撞倒，那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不保的！
“你这个坏女人！你抢走我爸爸，我要打死你！”
梁昭懿一直看着陈巧云和乔玉兰那边，准备她俩吃亏就赶紧上去，也没注意到金苗苗。
等金苗苗冲出去的时候，她这才察觉到。
“苗苗姐！”梁昭懿出声叫道。
同时，伸出手去拉金苗苗。
只是，等她伸手去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金苗苗径直冲着站在门边的菊香撞了过去。
菊香看着金苗苗撞过来，人也有些慌了起来，放下双手，侧身就往旁边避让过去。
还不等金苗苗再撞过去，就见一旁的金大庄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手把菊香护在自己的身后，接着一脚就踢在金苗苗的腿上。
金苗苗猝不及防，膝盖一弯，就这样双膝跪在地上，接着整个人就扑倒在地。
一张脸就这样撞在地上，虽然是泥土地，但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地，鼻子这样撞在地上，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两行鼻血汩汩地往下流着。
腿很疼，脸很疼，鼻子也很疼，但是都比不上她的心疼。
她的眼泪比鼻血流得还要汹涌，一脸委屈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毫无形象，就这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不是我爸爸，你把我爸爸还给我！我爸爸才不会打我！”
金大庄刚刚就是全凭反应，就是想着不要伤到菊香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儿没想其他的。
等听到女儿的控诉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面上表情顿时就慌乱起来，上前一步就要去扶金苗苗。
只是，不等他上前，他身后站着的菊香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轻声痛吟：“大庄，我肚子好疼。”
这话一出，他也顾不上去查看金苗苗，赶紧转头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撞到肚子了？”
金苗苗眼里的希冀瞬间就消散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爸爸能把她抱起来，像以前那样出声安慰。
梁昭懿赶紧跑到金苗苗身边，伸手扶她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她擦鼻血，再给她把鼻子给堵住。
那边跟金老太太打着架的乔玉兰见女儿受伤，也顾不上打架了，赶紧就往金苗苗这边跑过来。
“苗苗，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伤到哪里了？”
一直忍着的眼泪在看到女儿一脸血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
看着金大庄对着菊香嘘寒问暖的样子，再也忍不了，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脚。
金大庄毕竟还是人高马大又壮实，这一脚也没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也就是踉跄了一下。
梁昭懿眸光微凝，推开乔玉兰：“兰姨，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