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慢慢的朝我转过头,指着自己皮肉外翻的额头说道。
“人丹,吃下去以后,不会进入到人的胃里被消化掉,而是会长到人的脑子里。”
“我吃下人丹后,起初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这是神药,是上天看我可怜,才让我给遇到,是天赐的礼物。”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人丹逐渐在我的意识里具象化了,它开始与我沟通。”
“起初我只当这是副作用,并没有多想,心里想着不管上面的人怎么处理我,哪怕就是给我判刑,我也无所谓。”
“因为只要等我熬出去了,我还是可以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去拥抱我的女儿,去亲吻我的妻子。”
“但是时间长了,我开始慢慢发现不对了,人丹虽然真的治好了我的病,但是它却开始控制我了。”
“人丹像是在我体内活了一样,它指挥着我的大脑,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则像是坐在台下的看客一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任由人丹控制着。”
“一开始人丹还只能在某一个时刻,或者某一个瞬间控制我。”
“但是随着它在我体内的时间越来越长,它控制我身体的时间,也在慢慢增加。”
“就是从那时起,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了。”
听了老裴的话,我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站了起来。
“人丹会控制你,那我刚才又喂你吃下了人丹,岂不是害了你!”
老裴头靠着墙,将腿支了起来,手搭在腿上,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是我求你喂给我的,我应该要感谢你才对,这是你第二次救了我!”
“我当时就要死了,那种感觉我是知道的。”
“虽然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提线木偶,不想当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但是真当人丹从我体内,被剥离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没有人丹了,没有人丹,我会死的。”
“所以你不要摆出这副,像是犯了错一样的表情,是你救了我,我感谢你!”
老裴说完,又拍着他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重新坐下后,老裴又接着讲道。
“我将我的情况汇报给了上级,在经过层层的开会研讨后,我选择了配合他们的实验与治疗,最终来到了这个地方。”
听到老裴说的话,我心里为之一惊。
没有想到,老裴竟然是自愿来到这个地方,接受实验和调查的。
“至于我为什么说,那人是通过人丹找到我的,这其实也只是我的推测。”
“我身处的这个房间,与外界是切断了所有联系的。”
“我吃了人丹的事,在警队里也是严格保密的,不可能会泄露出去。”
“所以,那人能找到我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人丹。”
“我在被人丹控制了以后,就曾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过我的身体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我疑惑不解的看向老裴。
“我嘴里在反复的念着什么,而且手上还不停的在做一些,类似道家掐诀做法的动作。”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心想,老裴之所以会中了那人的金瞳夺身术,看来确实是和人丹有关系。
老裴沉默了一会,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
“那人在刚找到我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那蠢货偷了我的长生盒,还偷学了打开长生的奇巧,居然没有用我炼的人丹,去救他那命短的女友!'”
“'想必那蠢货是还留了些警惕的,知道我这人丹的秘密。'”
听完老裴的话,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这件事情的起点。
怪不得当初吴可昕的男朋友,要和董家栋老师一起建造那座密室,重新炼制人丹。
原来他真正的想法,是并未打算让吴可昕吃下,长生盒里面的人丹。
我想吴可昕的男朋友,一定是发现了长生盒里面,人丹的秘密。
这才会想要自己根据长生册,重新炼制人丹。
想明白了这些,我轻笑了一声。
想起当初董家栋老师,着魔般的想要打开长生盒,吃下里面的人丹。
如果他能知道,吃了人丹会成为别人的提线木偶,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为了这样的人丹,去做那么多的恶事。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丝亮光顺着玻璃窗射了进来。
随着光亮充满整个屋子,玻璃窗前的铁闸也缓缓的升了起来。
我看到闫叔此时正眉头紧皱,两眼愤怒,咬牙切齿的,盯着一旁的两个工作人员。
两个工作人员在将窗前的铁闸升上去后,便带着闫叔转到了铁门前。
随着一声“咚”的一声巨响,门重重的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铁门在碰到墙壁上的防护棉后,又微微的弹了回去。
接着我就看到,闫叔刚刚落下去的脚,又抬了起来。
又是“咚”的一声巨响,铁门被踹的凹进去了一大块。
闫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裴,然后背过身去说道。
“易玄,咱们走!”
我站起身,和老裴对视了一眼,便起身离去。
在即将迈出铁门的时候,我回身向老裴说道。
“你以后可能还会被人丹控制,那人可能还会来找你!”
老裴也站起身,走到距离铁门两米的位置,对我说道。
“我希望你能替我告诉老闫,是我让他失望了,我对不起他!”
“还希望他能看在,过去同事一场的份上,替我照顾一下我的女儿和妻子。”
“那人要见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希望他能遵守承诺,不去伤害我的家人。”
老裴说到这,将身体背了过去,又是几滴血泪,顺着他的下颚流了下来。
我没在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铁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我看到闫叔回过身来,他的眼里有泪水,他的脸颊有泪痕,他手心一片湿润。
“闫叔,他让~”
闫叔左手捂着脸,右手抬起打断了我。
“我,我知道了。”
闫叔带着我离开了精神病院,坐车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