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遮挡了视线,却也是极佳的隐蔽之物。
等一波箭矢停歇,红色的幔布已是千疮百孔,刺客拔刀冲上来,同暗卫近身搏斗。
今日跟随萧容溪出门的暗卫只有四人,在发现不对的
萧容溪被围攻,南蓁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才两人被箭矢冲散了,南蓁猫着腰,在地上翻滚一圈,刚要起步朝他的方向去,一柄长刀便直冲她面门而来。
她急忙后仰避开,一个旋步,转身之际抽出缠绕在腰间的软剑,和长刀撞击在一块。
利器所过之处,帷幔尽断,碎成片状,飘散在空中,视线顿时清明起来。
戏班子是假的,梨园也早已换了人,现在整座梨园门窗紧闭,除了被困在这里的他们,其余皆是刺客,足足三十人。
“唰!”
南蓁一剑挑中刺客的手腕,趁他手痛迟缓之际,飞身上前,割喉取其性命。
血顿时喷出,溅了几滴在她脸上,还是温热的。
南蓁略微嫌弃地皱了皱眉,对上继续围过来的人,并不断将步子挪向萧容溪的方向。
就在两人即将汇合时,暗卫突然大喊一声,“陛下小心!”
不知何时,三楼天井处蹲了一个人,正手持弓弩,对准萧容溪的方向。
周遭刺客将他团团困住,哪怕被伤也不后退,只为给天井上的人创造机会。
暗卫发现时,弩箭已经射出,比一般箭矢速度更快,眨眼就到跟前。
南蓁急忙甩出袖中的暗镖,却被楼下飞起的一人用身体挡住——
即便是死在暗镖下,也不能让人破坏弩箭的行进方向。
“陛下!”
萧容溪和暗卫皆被人牵制着,躲闪不及,弩箭对准了他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萧容溪浑身一震,不自觉往后仰。
天井上的人见此,嘴角一弯,“走!”
说完,人倏尔不见。
他们为刺杀而来,只要萧容溪死就行,其余人并不重要。
如此劲道没入胸膛,他焉能活?
剩下的刺客听闻此言,纷纷撤退,以最快的速度飞身出了梨园。
“别追了,”南蓁止住暗卫的动作,看着半靠在桌腿的萧容溪,问道,“伤在这个位置不宜搬动,你们让人把梨园守起来,再叫俞怀山过来。”
南蓁眼底猩红,语气却足够镇定,暗卫极听她的话,应声后便走,却被萧容溪叫住了。
“等等。”
几人视线皆汇聚在他身上,只见他手握着弩箭和身体连接的部位,似乎要往外拔。
暗卫连忙阻止道,“陛下,不可。箭入体的位置如此凶险,冒然拔出会有生命危险。”
萧容溪却是笑笑,下一秒,直接松开手。
弩箭没了支撑,依重力落下,箭尖端有血,却并非他胸口的血,而是手掌被擦伤的血。
胸口的衣料被刺破,透出里面的一点明黄来。
南蓁眼尖,“这是……”
“是那日酒楼里遇到的老僧给的平安符。”萧容溪将符掏出来给她看。
符纸已经被戳碎,展开来,并未符文,倒是里面包裹的东西较为奇特,竟是一块铁片。
老僧让他随身带着,萧容溪自然听话,没有懈怠,今日揣在胸口,弩箭射来,正好击中铁片,替他挡了灾。
方才情况情急,他为了骗过天井上的人,故意用弩箭磨破了掌心,渗出血来。
而对方果然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巧合的事,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急忙撤走了。
南蓁接过来,摊在掌心,“难怪拿到平安符的时候,就觉得和平常的有些不一样,原来用处在这儿。”
想来那老僧早就料到萧容溪会有一灾,所以提早将符送了来。
“咳咳。”萧容溪突然咳了两声,借着南蓁的力道起身,嘴唇有些发白,“先回客栈。”
虽说那符为他挡了致命伤,但萧容溪所受冲击亦不少,此刻气息有些不稳。
临走时,还不忘交代,“将那支弩箭带上。”
弓弩乃军用器械,坊间不得私自制造或购买,对方手中的弓弩来历值得深究。
众人避开耳目回到客栈,暗卫分守四周,连只虫蝇都飞不进去。
俞怀山在给萧容溪诊脉,片刻后收手,“陛下动了内力,虽说弓弩未直接伤及身体,但亦有冲击,所以这两日可能有些反应,您需多多休息,我一会儿去抓个药,借店家的炉子煎一煎,陛下服用过之后再小憩。”
“嗯,”萧容溪整理着衣袖,“出门时让飞流派两个暗卫跟着。”
俞怀山一身医术,却不会武功,独自出门,太过危险。
飞流:“是。”
随后,萧容溪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才看向一直坐在圆桌旁默不作声的南蓁。
她正拿着那支弩箭,看得认真。
萧容溪抬腿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就着她的手看向箭身,“怎么了,可有看出什么来?”
“这个。”南蓁将一张白色的帕子递给他。
帕子刚用来擦拭过弩箭,上面有淡淡的血迹,还有些像是油迹,摸起来跟猪油一般,滑滑的,细闻去,能嗅到一丝香味。
萧容溪接过来看了看,眉头一蹙,“毒?”
“不见得,”南蓁摇头,“方才俞大夫离开的时候,我让他辨别了一番,他瞧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也不像是寻常毒物。他取了一些去试验,等结果出来了才知道。”
萧容溪点头,放下帕子。
两人对毒物都不擅长,只知道寻常毒药,但对面前的弩箭却可以分析一二。
“我没记错的话,弓弩一类器械的管理十分严格,军中取用也得尽数登记在册,不得私自挪动,更不得私藏,坊间亦不许制造,那些刺客莫非跟朝中将士有联系?”
萧容溪抚摸着箭尾上不规则的、状似裂纹一样的标记,又仔细观察箭头,“弩从何而来暂不清楚,只是这箭不是军中所制。”
南蓁:“那就是坊间私自制的?”
“嗯。”萧容溪继续道,“但这铁十分普通,一时看不出源头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