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肩膀宽厚,南蓁想得脑子有些发懵,不加思索,直接将脑门砸了上去。
不痛,也不足以使人恍然大悟。
萧容溪失笑,承住她的重量,顺带揉了揉她的额头,问道,“什么奇怪?”
南蓁看了看四周,摇头,“这里不便说话,等到了客栈,我再慢慢同你细说。”
“也好,奔波了一天,先安顿下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石头城里大有文章,那就等进了城再一一细查。
方才坐在马车上,他也看到一群人从树林里出来,绕旁道进入石头城,身上有赤鬼盟的标识,想来就是林中对峙的一方。
飞流驱车从旁道进,顺着长街,越往前走越热闹。
即便已经入夜,长街依旧灯火明亮,行人如织,男女老少皆有。
若是别的城,除却重要节日,夜幕降临后,街上是看不见妇孺的——
当然,在这里,不能看轻了她们。
有时候不小心,还容易着了小女孩的道。别看她们年纪小,长得人畜无害,城里的一些勾当,做得比谁都熟悉。
南蓁先前遇到过一个六岁的小孩,只及她腿高,扯着她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自己看灯会跟家人走散,天黑找不到路回家,只记得个大概方位。
起初她没多想,见小孩可怜,还买了个肉包,预备照着对方口中所说的地址,将人送回去。
当南蓁走出热闹的夜市,拐入
她断然停下,双手抱在身前,斜靠在墙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前方的人,“小孩,你确定你家在这个方向?”
小孩毫不惊慌,眼神里满是真挚,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说道,“对啊,再往前穿过那个巷子就到了。那段路好黑的,姐姐能送我回去吗?”
“不能。”
南蓁无视她求助的眼神,转身欲走,还没迈开步子,两名男子就从高墙跳下,拦住她的去路。
这些人,都是拐子,专挑外地姑娘下手。
约莫也是观察南蓁许久,见她独身一人,鲜少与人交流,欺她对此地不熟,便动了歪心思。
可即便那次是南蓁初来石头城,也不是阿猫阿狗能欺压的。
对付这种拐子,她向来不留情,直接废了双手,断了双腿,最后还牵出了这群人的据点,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是小女孩那日骗的
被拐的女子大都命途多舛,明明是善心之举,却毁了终身。
能让她撞见的,得救了,但隐藏在黑暗中,仍旧在泥潭里挣扎。
而石头城,便是盛着这污泥的器皿,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却已然发臭。
江湖之中有多少侠士义客,便有多少臭鱼烂虾,免不了的。
起风了,侧帘被撩起,外面嬉笑打闹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传入南蓁耳朵里,她想得有些出神,竟一时没留意车已经停了。
“陛下怎么没叫我?”
萧容溪坐在对面,撑着手看她,笑得很温和,“没事,看看你。”
越是临近神医谷,萧容溪心中的不安越强烈。
这些日子,俞怀山请脉的次数有所增多,眸中的凝重也越发明显,他自己亦能觉察到力不从心。
神医谷谷主并不擅蛊毒,前去拜访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所幸萧容溪这一路上都不敢抱太大希望,所以从离京开始,就一直在筹谋自己的身后事。
昨日,他已将事情全都安排了下去,京中也递了信去,告诉张典,若他这边有意外,就打开他书房暗格,按旨意办。
唯独南蓁,他无法做到冷静自持,也犹豫着什么样的安排于她而言才算妥帖。
街上的光影透过掀起的侧脸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叫人看不真切,可眼里分明有眷恋和不舍的情绪堆积。
南蓁下意识握住他搭在桌上的手,“陛下怎么了?”
萧容溪反握住她,“没事,只是难得见你想事情想得这么出神,不忍打扰,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他说完,率先起身,“走吧。”
南蓁顺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时不时侧头看他,心知他没有说实话,却也不勉强。
等入住客栈后,两人稍歇片刻,南蓁才将树林中的景象简单叙述了一遍。
萧容溪听着眉头渐锁,“令牌出,天下乱。这传言朕原本不信,却不想真有那么多人为它斗得头破血流,当真是乱。如今你的身份尚且不为外人知晓,明月令却先一步出现,是有人逼你现身,还是明月令当真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