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普通的农户和商贩,反而像是乔装打扮的士兵。
这种情形,通常发生在战时。
现下大周还算和平,虽边境偶有摩擦,也不到需要开战的地步。
有点奇怪。
萧容溪亦注意到了。
他将侧帘掀开一条细缝,打眼扫过整个长街,发现这样的人还不少。
“先前传来的消息里,都还没有这般异象。”
南蓁眉头一蹙,“那就是近几日才开始的?难不成海棠县的事情暴露了?”
萧容溪摇头,“不至于。我让人把海棠县的消息封锁了,赵家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从孙府飞出的信鸽被打落,骑马送信的人也被拦截,现在整个海棠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轻易传不出消息。
如若真有人渗透过他织就的网,也算有本事。
马车很快在客栈门口停下。
这家客栈统共四层,装潢中规中矩,牌匾上刻着四个字——红尘客栈。
四方皆行客,往来踏红尘。
这个名字起得不错。
南蓁下车后,习惯性地打量了周围一眼,萧容溪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说道,“放心吧,这家客栈是提前打探好的,不会有问题。”
“嗯,”南蓁点点头,“走吧。”
他们定在
坐了大半天马车,几人都有些累,直接在房间里吃了晚饭,小憩片刻后,才出门闲逛。
彭城晚间热闹,今日尤甚。
街上行人众多,但大致都往一个方向走。
萧容溪有些好奇,伸手拦住路过的一位男子,“老哥,麻烦问一下,大家怎么都朝那个方向走?”
老哥见两人从客栈走出来,便笑道,“二位一定是刚到吧?今日燕雀楼的思思姑娘要跳舞呢,难得一见,所以大家都赶去占位置呢,晚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踮起脚尖往前瞧了瞧,“嘶,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去找个好位置。”
南蓁看着他的背影,眉梢微挑,思思姑娘?
萧容溪见她颇感兴趣的模样,于是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咱们也去看看吧。”
燕雀楼坐落在彭城最繁华的街口,邻水而建,满楼烛光倒影在水面上,将周围都照亮了。
水中起高台,布置得美轮美奂。
跳舞的人尚未出来,周围却已经挤满了看客,就连拱桥上都没位置了。
萧容溪和南蓁两人好不容易才挤进一个桥尾的位置,因为人多,萧容溪便将南蓁护在身前,免得磕碰到。
“看,思思姑娘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高台上。
帷幕缓缓拉开,一位身着莹白色衣裳的女子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待丝竹声起,便随之起舞。
天上一轮圆月,水中一座高台,台上女子的舞蹈雅致不媚俗,长袖一收一放,恍若月下仙子。
一舞毕,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丝竹的余韵中,直到思思姑娘走下高台后,才恍惚反应过来。
“要是能再舞一曲就好了。”有人在旁边感叹道。
“知足吧,思思姑娘的舞平时都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看到,咱们能免费欣赏,已是幸运。”
“也对。”那人应道,“走吧走吧,回家了。”
……
交谈声逐渐远了,南蓁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转身问萧容溪,“公子,我们进去看看吗?”
燕雀楼里从不乏达官贵人,对于他们而言,这里也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
“那就走吧。”
两人并肩上了台阶,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位中年男子好奇地盯着,看了好几眼。
燕雀楼虽说人人都可以进,但极少有女子出现——
还是这般漂亮的女子。
“兄弟,”那男子许是喝了些酒,两颊微红,靠近萧容溪问道,“你也是来找乐子的吧?”
萧容溪不习惯陌生人的靠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挪动。
他点点头,“跟你一样。”
男子笑道,“我可不一样,家中无小妾。”
……小……妾?
南蓁指了指自己,一脸莫名。
萧容溪牵着她的手,解释道,“这位是我夫人。”
“啊?”
男子怔愣片刻,显然是没想到这一茬,自以为很小声地说道,“我从前见过有人带小妾来这里寻刺激的,
殊不知南蓁耳力好,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又好气又好笑。
萧容溪勾了勾嘴角,摇头,正欲再说什么,男子却已经摇摇晃晃地走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南蓁目送他远去,回头时,视线恰好和萧容溪撞上。
她不由得扬了扬下巴,揶揄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萧容溪说道,“放心,我不找别人,有你一个就够了。”
“哼。”
南蓁扭头不看他,尽显傲娇。
萧容溪若是有别人,她也必不可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进到燕雀楼后,萧容溪找了个二楼靠近栏杆的位置坐下,要了几碟瓜果点心,慢吞吞地吃着。
堂下的交谈时不时飘进耳朵里,有用的信息很少。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婢女打扮的人走到南蓁面前,对她福了福身,“夫人,我家姑娘想邀请您去房间一叙。”
南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下了然。
萧容溪却有些疑惑,正要拒绝,余光中瞥见南蓁起身,冲他颔首,“我去去就来,放心。”
“好,注意安全。”
两人身边一直有暗卫保护,南蓁自己功夫又极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婢女在前方引路,言语温柔有礼,“夫人这边请。”
很快,南蓁就随她上到四楼。
房门推开,里面有股馨香,淡淡的,并不浓郁,很好闻。
“姑娘,人已经到了。”
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宛如莺啼,“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珠帘轻轻被拨开,身着莹白色衣裳的女子走了出来,凝神看了南蓁两秒,随即笑道,“方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话的人,正是两刻钟前在高台翩翩起舞的思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