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陛下,你觉不觉得我们像是在私会?

萧容溪没有着急进房间,只倚在窗前,隔窗说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用过晚膳后睡了一会儿,现下有些睡不着了。”南蓁亦倾身。

似乎是为了配合如此夜色,她声音轻了几分,两人又离得近,听起来像是在呢喃。

见萧容溪脸上有明显的倦意,她忍不住问道,“柳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柳思佳的话还是挺有价值的,应该能为他提供些思路。

“明晰了,”萧容溪点头,“不过具体的事情还得查一查,放心。”

南蓁想了想,“所以虞星洪是真的有问题?”

“嗯。”

不仅有问题,问题还挺大。

萧奕恒被他瞒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是近来才发现些苗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但再有能力,心思用错了地方,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摁下去。

南蓁柳眉微蹙,不免又联想起他和张安之间的关系。

现在看来,想控制明月阁的人大概率也是虞星洪了,只不过经宸王府倒转一圈,迷惑了众人的视线,也致使她此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奕恒身上。

但可惜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找出证据,也没有抓到叛阁之人。

萧容溪见她眸光渐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南蓁摇头,“没事。”

她瞧着两人的姿势,突然笑道,“陛下,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好像在私会?”

不敢走门,只能隔着窗户见一面,说说话。

萧容溪闻言微怔,随即眉毛一扬,“原来你喜欢这样。”

略带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看得南蓁脸皮发烫,赶紧避开他的视线。

喃喃道,“我就随口一说。”

“嗯,”萧容溪轻笑,“不过朕记住了。”

“……”

萧容溪将手伸进窗户里,指腹轻轻刮过她的脸颊,然后游移至下巴处,流连了一会儿才收回来,“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南蓁没躲,由着他碰,反应也比之前自然了许多。

“陛下是要走了吗?”

“嗯,”萧容溪摁了摁眉心,“还有些事情今晚必须要处理。”

南蓁理解地点点头,“正事重要。”

外人只晓得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真正要当好一个皇帝,并不容易。

且行且学,唯磋唯磨。

萧容溪视线锁住她,笑道,“走了。”

说完,转身融入昏暗的烛光里。

脊背挺直,步伐稳健,可南蓁分明从中看出了一丝孤寂。

这条路,注定只有影子随行。

个中辛酸,旁人最多能领略一二分。

南蓁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萧容溪绕过回廊,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被他摸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细细密密地织就在一起,绕得人心头发软。

南蓁不由得垂眸一笑,伸手将窗户合上。

很快,房间里的灯就熄了,冷宫再度恢复安静,无声矗立于黑暗中。

信鸽于夜风中展翅,穿过长街,掠过重重宫殿,最后于紫宸殿的窗前停下。

萧容溪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摊开一看,嘴角微勾。

果然。

信是从张家府邸传来的,今夜,张聪用计钓出了内贼,正是时常跟在张典身边的那个小厮。

他预备传消息出去,结果被逮个正着。

也证明柳思佳说得是真的。

如果赵家满门是虞星洪所杀,那这小厮出现在沈家,不就说明沈纵明面上属宸王门下,实则还是在帮虞家办事。

“呵,有意思。”

萧容溪将信纸的一角置于火苗上,很快,火舌便将其尽数吞没,只余灰烬片片落下。

……

桃开败后,叶子逐渐繁盛起来。

宸王府后院有一片新移栽的桃树,远远望去,已经能瞧出些夏日将至的葱郁。

绿得逼人眼。

萧奕恒靠坐在椅子上喝茶,眉目舒展,下首站着张安。

相比于上首之人的舒适惬意,张安显得有些局促。

尽管面上表现地很平静,但紧绷的身体还是反应出他的不适。

“噔。”

杯底轻磕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萧奕恒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人,“明月阁的事情一向由张先生负责,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殿下,”张安拱手,“张某实在惭愧,明月阁现在如同铜墙铁壁,我们想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都难,更别说探得消息了。”

萧奕恒看着他,目光悠悠,“是吗?”

语气中满是怀疑,甚至还带着几分轻蔑。

张安不敢说话,只把头埋得低低的。

须臾后,又听得人问道,“你探听不到消息,那虞星洪呢,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张安心里咯噔一声,回应说,“暂时未曾听说。”

近来殿下频繁在他面前提及虞大人,话里话外都透着试探与不信任,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殿下一直未曾采取措施,也没有限制他的行动,看起来还跟平常一样,张安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正踌躇之际,突然见萧奕恒一声叹息,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本王得好生想想办法,这么拖下去可不妙。”

“是。”

张安躬身而出,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后才暗暗长舒一口气。

殿下已经怀疑他了,宸王府,只怕不能久待。

他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径直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张安步履匆匆,并未听到身后瓷器裂开的声音。

萧奕恒的手原本摁在杯盏上,甫一松开,茶杯便碎成了五片,茶水淌了一地,袖口亦沾上了茶叶。

表情有些瘆人。

他以为自己在跟萧容溪斗,没曾想到头来,居然被麾下之人蒙在鼓里多年。

“殿下,”杨初适时在旁边递上手帕,“虞家那边传信,说虞大人这两日感染了风寒,今日便不来了,过几天再来向殿下请罪。”

萧奕恒接过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他到底是想要请罪,还是想要本王的命呢。”

当年的岐山之战,他盛怒之下砍了不少人。

可最该被砍的人,却好端端地活了这么多年,风生水起的。

真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