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休整,第二日清晨,花芜和魏衡精神饱满的走出了房间,准备上街好好逛一逛。
眼下已经到了嘉州,花芜和魏衡干脆就换回原来的装束,所以下楼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花芜把幕篱给了魏衡,却没想到这样做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毕竟天海国里女子带幕篱的不少,却头一次见到男子带幕篱。
再之身边的女子样貌出众,气质缥缈,这不禁更加让人好奇,坐在大堂的不少人都在低声议论。
花芜没想到起了反效果,只能拉着魏衡匆匆离开了客栈。
走到街上,魏衡面对众多目光,他不适的蹙了蹙眉,最终忍无可忍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阿芜,要不然我们再去买个幕篱,然后你也戴上。”
他虽然不喜欢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但他更不喜欢那些人看花芜的眼神,这让他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窥探的不渝感。
花芜闻言愣了下,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和周围人隐晦打量的目光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好。”她忍着笑,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先去买了幕篱,然后找了个摊子吃了早点,然后才动身去找车行。
嘉州城是附近比较大的州城,加之他们是初来乍到,也不认识路,所以找车行是最稳妥的选择。
从早点摊摊主那儿得知去车行的路,又问了嘉州城有那几个牙行,摊主很热情的告诉了他们。
好在车行距离早点摊不远,走了莫约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不远处的车行。
同竹林镇的车行相比,这里更大也更气派,摆在外面的马车看起来也更加豪华。
车夫们也都身穿统一着装,看起来精神十足。
“二位可是要赁车?”见有人来,很快有人出来询问,热情之余又不失礼节。
花芜点了点头,“我们刚到嘉州,想要四处逛一逛,时间不长,也就几个时辰。”
“这您放心,我们车夫都是老手,这嘉州城的路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包管您二位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花芜捅了捅身侧的魏衡,魏衡立即上前一板一眼的说道:“那我们就租那一辆吧,需要多少钱?”
今天出门前,花芜特地给魏衡一个荷包,里面装有碎银和银票。
之前魏衡的话提点她,当初她捡到魏衡时,就知道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若是遇到想要用钱的时候,就只能找她要了。
偏偏魏衡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向她开口。
所以一到嘉州,她便将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他,让他先用着。
魏衡当然不愿收,花芜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说借给他,才让他收下。
出来时魏衡就说了,这次出门,他负责结账。
花芜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她也不想魏衡一直纠结这件事,干脆依了他。大不了没钱的时候,自己再想办法偷偷塞给他就是了。
比起当初提前为梓棠元君准备的那些‘聘礼’,这些银两在花芜看来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但对于凡人来说银票却十分重要。
魏衡付完钱,两人走到他指的那一辆。
这辆车的车夫是所有车夫中长相最普通的一个,这也是魏衡挑中他的原因。
登上马车,花芜告诉车夫要去牙行,车夫忙点了点头,挥动着手中的马鞭,开始驾车赶路。
途中车夫问道:“夫人,这嘉州有四大牙行,您打算先去那个?”
花芜随口答道:“先去最近的那个。”
“得嘞。”
话音刚落,马车行进的速度开始加快,好在还算稳当,让花芜舒了一口气。
魏衡自登上马车起,就开始透过小窗观察外面的一切。
“阿衡在看什么?”花芜不禁有些好奇。
魏衡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很陌生,所以有些好奇。”
花芜听了这话突然有些疑惑,明明魏衡看书的时候凭借着熟识感很快就能记起,为何这种人间常见的景致却会觉得陌生?
没等她琢磨明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说道:“夫人,最近的牙行到了。”
魏衡起身推开了马车门,先跳了下车,然后握着她的手向前一带,花芜轻飘飘的落地。
牙行是进行交易的地方,花芜专门找到了房牙,然后说了自己对房子的要求。
“我们想要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儿,环境和地段都好一些的,您看这儿有合适的吗?”
房牙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儒衫,头戴方巾,听她这么一说,连忙答道:“有自然是有,就是这地段好些的房子...当然价格方面也就更贵一些...”
“这价格方面,等我们先看过房子,您在开个价儿。要是合适我们再谈,不合适也没有谈的必要了。”花芜笑眯眯的说道。
房牙连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根据她的要求,房牙选出了四五处较为合适的,然后在图纸标了出来。从图纸上看,四周的环境一目了然。
花芜从里面挑出两间比较心仪的,然后告诉房牙想要实地去看一看。
这种合理的要求房牙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房牙没有跟着坐在里面,而是和车夫坐在一起,顺便告诉车夫接下来要去那儿。
“待会儿你若有喜欢的,可以同我说,这毕竟是将来我们一同生活的地方,你的意见也很重要。”隔着幕篱,花芜认真说道。
到嘴边上的话突然咽了回去,魏衡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个‘好’。
......
房牙带他们来的第一处,位于嘉州城东的青柳巷,这里住的大多是行商之人,所以从外观来看,不少房屋的大门都十分气派。
青柳巷不远处有一条河流,上面时不时有船驶过,船上还传来丝竹之声。
根据房牙所说,这里的主人原本是个读书人,又开了家书铺赚取些银钱。结果今年落榜,所以打算离开嘉州回老家,书铺和屋子打算一并卖掉。
花芜听了心中微动,随口问道:“这主人的书铺是否已经盘出去了?”
房牙没想到这位夫人对书铺有意,但看他们二人气质出众,想来也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真要做营生书铺比起起来买卖来说确实较为清贵些。
“铺子方面不归小人管,但主家肯定知道,待会儿小人可帮二位问一下。”房牙立即答道。
这种事虽不归他管,但他也乐意帮忙,卖个人情。
据房牙所说,这家人尚未搬走,准备等房子铺子出售完,再拿钱走人。
敲响房门后,一位看起来莫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打开了门。他穿着竹青色儒衫,头戴玉冠,手里还不合时宜的拿了把折扇,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但当他看见房牙和身后跟着的一双男女时,那种不耐却立即消失,转而露出恰到好处的笑。
他彬彬有礼的说道:“原来是木管事,快请进。天冷,可别冻坏了身子。”
“刚好盛公子也在,这二位正准备在嘉州购置房产,我带他们来看看房子。”木管事笑容和蔼道。
“快请进,我这儿的房子您随便看,有什么不懂得也可以问我。”一听是来看房的,这位姓盛的公子笑意更深了些,语气也更加真诚。
这处房屋确实不错,屋子坐北朝南,面积也不算小。最让花芜喜欢的是院子里还种着几棵桃树,最大的那颗桃树下还摆放着石桌和石凳。
那一排房屋除了中间的堂屋,右侧是起居室带着一个小间,看样子像是仆役住的地方。左侧则是书房和一件闲置的厢房。至于厨房则是单独一间。
从这位盛公子的穿着打扮和屋内的摆设来看,家里应该是略有薄产。但博古架上的东西已经空置,说明东西要不被收起来了,要不就是被拿去变卖了。
此时起居室里走出一位妙龄女子,她梳着妇人簪,面色苍白,身体看起来有些羸弱。
她先是朝他们福了福身,然后声音哀婉道:“夫君,这房子真的不能卖,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我不能就这样卖了。”
许是妻子当着外人的面当众揭穿他变卖女方嫁妆的事,让这位盛公子觉得脸上难堪,于是怒声喝道:“闭嘴,你这愚妇,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巧燕,还不快扶夫人回屋。”
年轻妇人身后的丫鬟立即出来,连拖带拽的想把她拽进屋,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夫人,爷都发话了,您就别闹了,何必让外人看了笑话。”
花芜没想到看个房子还是遇到这么一出儿,房子她是肯定不会买了,但是她也不想看着妇人就这样轻易被丈夫欺辱。
她状似惊讶的开口道:“盛公子,您同夫人身边的这位丫鬟,关系看来还挺亲近,身上用的熏香都是同一种...”
经她这么一说,那三人齐齐变了脸色,年轻的盛夫人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夫君和身边的丫鬟。而丫鬟巧燕则是眼神闪躲,下意识松了手。
“胡言乱语,我和巧燕之间清清白白,这熏香只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怎么就成了我和巧燕有染了?”
“魏公子,你夫人这般凭空污蔑我,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过去了!”经过最初的慌乱,这位盛公子很快就冷静下来,反唇相讥道。
见他这般理直气壮的样子,盛夫人也生出几分犹豫。
花芜见状冷冷一笑,指着巧燕说道:“熏香可以是沾染上的,那孩子呢?这位巧燕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孩子的父亲是谁,还需要我点明?若是不信,夫人不妨请个郎中来给巧燕姑娘看一看,便知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花芜的目光落在一脸木然的盛夫人身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盛夫人,此事本不该我插手,只是以己度人,觉得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联合起来欺瞒你,又要谋夺你的家产,心生不忍,这才多说了几句。如今,这婢女已经有了身孕,夫人处境如何,想来心里已经明了。我言尽于此,至于该怎么决断就看夫人自己了。”
从见这位盛公子的第一眼,花芜就注意到这位盛公子从面相上来看,身上缠绕的桃花瘴十分浓郁。
恐怕除了巧燕之外,外边还有不少莺莺燕燕。
而这位盛夫人原本的命格原本还算不错,可惜被夫君所累,甚至呈现出横死之相,花芜这才不得不出声提点。
花芜这番话几乎已经是把那位盛公子的心思挑明了,这位盛夫人但凡是个头脑清醒的,都不该继续和他牵扯下去。若她执意继续,那谁也救不了她。
好在这位盛夫人是个头脑清醒的,她招来住在后院儿的老仆,让他去请郎中。她还请求花芜多待一会儿,看看郎中是否诊出巧燕有孕。
花芜自是没什么意见,她明白像盛公子这样的人,即便巧燕真的诊出有孕,他也多的是借口和理由。
像盛夫人这样单纯的人,恐怕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她在就不一样了,她也有的是办法拆穿他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花芜:请叫我热心群众。
魏衡:我老婆真是义薄云天,侠肝义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