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站在女用卫生间门口,频繁地探头往里面张望着,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这极其可疑的一幕,被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一位气质端庄的女士看在了眼里,但她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恐和厌恶,反而是款步向男青年走近了过来,然后说道:
“我全都看过了,里面没有人。”
高明慧的话,让任幸心里一沉,但对这个结果,他却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毕竟现在距离沈晓婉以去卫生间的名义离开,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如果不是躲在厕所里生孩子的话,显然是待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不在卫生间,手机也一直打不通……
那丫头难道真的被坏人拐跑了?
任幸不由得看向了旁边的明月,小女孩之前那天真的话语原本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却不能不认真地往这方面去考虑了。
虽然沈晓婉既聪明又很有警惕性,但她怎么说也只是个才16岁的柔弱女孩子,长得又足够漂亮,为这样富有诱惑力的目标,愿意铤而走险的坏人可不会少!
如果不赶紧去把她救出来,说不定就要被坏人在某个简陋的小旅馆里或者某条肮脏的小巷子里给糟蹋了!
这个恐怖的可能,让任幸的心顿时像被热油煎熬着一般难受。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马上去找到那丫头!
咬牙切齿就想要立即冲出去四处找寻的任幸,却不得不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强烈冲动。
那已经被焦躁的心火完全点着了的大脑里,还残存着一丝理性,提醒着他这样鲁莽行动并不会有什么益处。
毕竟,这里可不是在芙城,任幸对周边的地形完全不熟悉,连个方向性都没有的盲目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只会白白浪费掉现在无比珍贵的时间。
“高姐,能请你发动一下在这边的关系帮忙找人吗?还有,必须得尽快报警才行……”
16岁的少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已经具备了接近成人的独立民事行为能力,失联才刚刚一个小时,原因都还不明朗,就要大张旗鼓地去寻找,未免有些过度紧张了
但任幸的这一略显过分的请求,高明慧却连想都没想就立即答应了下来。
实际上在任幸提出要求之前,高明慧就已经在剧组群里发过了消息,大略地说明了情况,并请现在还滞留附近的同事多加留意。
身为一位母亲,高明慧对于针对儿童的犯罪行为一向都深恶痛绝。
沈晓婉虽然是个半大的姑娘了,但在年长者的她眼里,却依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而且经过这几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密相处,对这位日月星的助理小姐,她已经颇有好感,当然不愿看到那女孩遭受到任何苦难。
任幸的报警也很快被受理了。
通常来说,人员失踪要超过24小时才会被警方立案,但儿童和花季少女缺乏自保能力,如果要等到超过时限才采取行动,很有可能已经遭受到侵害了。
除了拜托剧组的同事,高明慧还把她在江宁所有认识的人都动员了起来。
依赖着她良好的人脉,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上百人走出了家门,来到江宁城的各条大街小巷,苦苦搜寻着一个他们此前还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少女。
人们搜寻的重点,主要是永和园周边的街道和小旅馆,同时也没有放过更远距离的车站和码头这些地方,因为犯人也有可能会在得手后选择把女孩尽快带离江宁。
人数众多的自发搜寻,加上警方的积极行动,让任幸那颗极端焦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然而,这么大规模的搜寻,却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两个小时后,沈晓婉的去向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仅仅就失联了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
警察们又在干什么啊?现在不是到处都是监控头吗?去调用一下不是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她去了哪里么?
疑惑、担忧、焦躁,让任幸负面情绪又重新达到了临界点,但在这急需发作出来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硬生生地强忍了下来,因为现在身边还有着明月,如果作为成年人的自己先崩溃了,这个才12岁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这一次来江宁,明月的母亲并未随行。
张丽荣没有来,并不是因为太忙碌抽不出时间,而是因为沈晓婉认为她在场会影响到明月的发挥。
考虑到明月母亲给她造成的那个严重心结,任幸同意助理小姐的这个判断是非常正确的。
但是,任幸并没有想到张丽荣真能答应不来。
作为一个母亲,正常来说,都不太可能把自己年幼的女儿,交给两个才结识没多久的人带到远离自己几千里的地方来吧?
那个女人,在当初的合约谈判中被沈晓婉降服后,就对这个少女存有了很大的敬畏心,甚至渐渐都有些跪拜盲从的意味了,这一直让任幸很不理解。
要知道,张丽荣现在可还是完全不知道沈晓婉家庭背景的,在她势利的双眼里,日月星的这位助理小姐应该没什么份量才对,她也绝不是那种单单靠讲道理就能够彻底折服的人。
没有了母亲的陪伴,对明月是一种很好的释放,但同时,也使得这个羞怯的小女孩在这次旅途中得完全依赖于沈晓婉的照料。
而现在,助理小姐却突然离奇地失踪了!
这个意外事件对明月所造成的冲击,无疑比对任幸造成的还要来得更加强烈。
已经在刚才短暂的平静期里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任幸,不得不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焦虑,以免给小女孩造成更大的不安。
但那个孩子,却出乎了男人意料地反过来安慰起了他:
“经理叔叔,别担心,就算真被坏人拐走了,小婉姐姐她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小姑娘那无意识地反复揉捏着衣角的双手、那微微发白的嘴唇,都明显地展现出了当前事态让她有多么地恐慌。
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女孩的声音里却又充满着一种非常强烈的信心,那是犹如宗教信仰一般坚定不移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