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大痛伤害身体。
陆增淮觉得,这个时候他是有责任照顾小姑娘的。
听说她晕倒了,他急急忙忙赶到荷塘小院。
周紫蝉知道这种伎俩可一不可二。
所以她没像之前一样躺在床上。
陆增淮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屋里摆弄琴谱,看见他过来了,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婵儿给世子哥哥请安,”周紫蝉出自名门,举手投足间都透足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轻轻俯身行了礼,小脸上挂着盈盈秋水般的笑。
陆增淮还以为她像上一次一样,悲伤过度昏迷了过去。
眼前的小姑娘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一双乌黑的小鹿眼笑盈盈的望着他,哪里有一点生病的痕迹。
疑惑道:“你……不是病了么?”
周紫蝉坦诚道:“婵儿骗了世子哥哥。”
陆增淮:“……”
被人欺骗是一件很令人生气的事。
陆增淮也确实不舒服。
可小姑娘都这么坦诚了,他哪里还气的下去。
“哦,”他黑着脸坐到周紫蝉刚坐过的椅子上,言语有些冷:“为什么骗我?”
周紫蝉决定坦诚布公的和他说说心里话。
如今她身体和精神都调养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在王府消磨下去。
如果陆增淮不打算认这门亲事了,她也不勉强。
她们相府的姑娘,最不缺的就是骨气。
“世子哥哥,”周紫蝉亲手给陆增淮倒了杯茶,“我知道,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如今我也确实无依无靠,世子哥哥也确实是我一心想要投奔的人。”
“可我知道,世子哥哥并不想承认这门亲事。”
“我也不会让世子哥哥为难。”
“您放心,这婚事由我来退,绝不会让世子哥哥成为背信弃义之人。”
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
可陆增淮一个字都不信。
这也就是他,面对这么美貌聪慧的小姑娘还能保持理智。
换成陆世麟那个蠢货,被人卖了都得帮人数银子。
“周姑娘想的还真圆满,”陆增淮口吻里含了几分讥讽,“要不要把话一起说完?”
周紫蝉确实有事要说,接下来才是重点。
还以为陆增淮会感激她这么大度就放手了,没想到这人这么精明。
将她的小心思都看得透透的。
以前只听爷爷说他憨厚。
早知道他这么精明,她当初就不应该来王府。
现在处处被动。
“好吧,既然世子哥哥都看出来了,小妹有话就直说了。”
“在解除婚约前,我希望世子哥哥帮我找到这个人。”
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张画像递到陆增淮面前。
陆增淮注意到她包袱里还有一张画像,收回目光,落到她展开的主张画像上。
“这是谁?”
周紫蝉:“这就是那天晚上带人冲进我家,杀了我们周家满门的歹徒。”
陆增淮看清楚画像里的人,脸色大变。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佯装无事发生道:“确定没画错?”
周紫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认错。”
她眼观鼻鼻观心,猜测他多半认识画像上的人。
追问道:“世子哥哥认识?”
“不,不,不认识,”陆增淮言语间有些慌乱,担心被周紫蝉看出来,赶紧解释,“这种样貌的人,一抓一大把,我哪认识。”
这话说的怪异,周紫蝉很快抓到了其中的关键。
“您不认识,怎么知道一抓一大把?”
陆增淮:“……”
周紫蝉:“您不用抓来一把,抓来一个,小妹就感激不尽了。”
陆增淮没想到周紫蝉这么聪明,他一时无法回答,脸色逐渐黑了下去。
“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
手边正好有杯水,他心里有气,随手放过去,不巧打翻了水杯。
那画像就放在水杯旁边,转眼间,茶水晕染了墨渍,画像的人慢慢模糊,到最后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周紫蝉急的大惊失色:“我的画!”
陆增淮不是故意的,他充满歉意的看向周紫蝉:“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紫蝉请他帮忙不成,心里早就积满了怨气。
如果他不认识画像里的人也就罢了,看他的脸色分明是知道的。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对方的身份,她抱着湿漉漉不成样子的画像,怒视着陆增淮道:“你就是故意的。”
陆增淮被人冤枉了,心里不痛快,反驳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不讲理。”
周紫蝉好笑道:“我不讲理?”
她虽然是大家闺秀,可也不是软包子,由着被人欺负。
此刻她声音不高,像只炸了毛的猫,瞪着对方,使劲挖苦:“我再不讲理,也不会毁了人家的证据。”
“知道的说你无私天地宽,不知道还以为你和凶手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个孤女过来投奔你,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处处算计我。”
“你就是这么当人家未婚夫的?”
她说到这里,似乎对陆增淮已经失望之极,充满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招呼如意道:“如意,我们走。”
“这王府的宅院太深,我们高攀不起。”
她说完这话,真的开始收拾她的包袱走了。
如意一直站在门外。
开始对陆增淮充满了希望。
没想到他竟然毁了小姐好不容画出来的画。
此刻也恼了。
她怒气冲冲的闯进屋,比周紫蝉骂的还凶:“对,小姐,我们走。”
“还以为这王府是什么好地方,就大街上的流浪狗都比王府有人情味。”
……
主仆两个夹枪带棒的一顿辱骂。
陆增淮是真的气到了。
想他堂堂的御郡王,皇上和皇后的嫡子,从小到大,被人敬着,供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今天竟然被人骂了。
还骂他不如大街上的流浪狗。
这是何等的耻辱!
“周紫蝉,如意,”陆增淮沉声喝道,“你们两个不想活了?”
周紫蝉冷眼瞧着他,好笑道:“怎么,世子爷毁了人家的证据,如今恼羞成怒想要杀人泄愤了?”
“还是你跟凶手有什么关系,打算杀人灭口?”
好一对伶牙俐齿的主仆。
陆增淮怒火陡赠,“周紫蝉,你不要胡搅蛮缠,一张破画,再画一张不就行了。”
主人发火,满院子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周紫蝉不怕,她怒视着对方,连个头都不肯低。
她不怕,如意自然也不怕。
她充满愤怒的继续骂:“我们小姐家里出了那么大变故,小姐的手哪还提得起笔。”
“这都过了大半年了,好不容花了一天的时间画出来的,哪那么容易就能再画出来一张。”
不管怎说,陆增淮都是理亏的一方。
可在他的意识里就没有低头认错这件事。
更何况说起来,周紫蝉还是他的小辈。
按理该叫他一声九王叔。
他怎么可能低下头道歉。
“那你们想怎么着?”
周紫蝉冲着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似是一句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了。
“如意我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周紫蝉气咻咻的出了屋,如意跺了跺脚也追了出去。
陆增淮彻底被人鄙视了,他随手打翻桌上的杯子,越想越气,起身追了出去。
骂完他还想走,一辈子关在小院吧。
“来人,从现在开始,就算飞出只苍蝇,都给我提头来见。”
他说完这话,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荷塘小院,也不管两个姑娘怎么喊她。
就仿佛没听到一般。
周紫蝉和如意走到小院门口,忽然横过来两支□□拦住了去路。
带头的侍卫两手一拱道,毫无情绪道:“两位姑娘刚才都听见了,主子爷发话了,谁敢放两位姑娘出去,脑袋就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增淮:本王被骂了。
周紫蝉: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