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青,你去跟丑打一次。”
被盯了良久,周元景才放下茶杯,吩咐了一句,那双青金色瑞凤眼只是轻轻抬了一瞬,落在宁心安身上,
却又很快从她身上转移,落在丑身上,
“可不要,再手下留情了,苏正青可不会放过你。”
其实她也知道,丑对她,确实手下留情了。
一听两人要打,宁心安内心竟有些小激动,方才她还思忖着他怎么去变,如今若是他们两个打,不比她自己想象来好得多。
“是。”苏正青提起剑,合着丑应了一声是。
他倒是也好久没跟谁酣畅淋漓地打过一番了,倒是可以探一探,如今丑的实力如何了。
宁心安站在周元景身边,原本心中还堵着口郁气,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么破,如今有了两人的比试,也豁然开朗起来,
她轻轻缓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下来,却忽然感受到手中的刺痛,
微微抬起手掌,才发现方才扯下来随便包裹手掌的白布已经被血染红,
不过看着两人即将进攻,宁心安又将心思注意力放在了比武上,
院中的两人比试得也很忘我,倒是令她瞠目结舌。
原以为丑的速度很快,却也没想到,苏正青的速度也没差到哪里去,若不是她训练了眼力,恐怕还看不清他们的一招一式呢。
“千岁,他们都好快……”刚说完这句话,宁心安便顿住了,因为,
两人打着打着,便运用起了轻功,飞到了房顶上,踩着瓦片,到处横飞,
她嘴巴有些微张,手忍不住都捏了起来,这局外人看着更是捏了把汗,
“在练个三五年,你也可以。”
周元景放下手中的茶杯,却忽然执起宁心安的手。
修长的手指打开了一瓶药粉,将药粉敷在上面,
在手被他牵起的时候,宁心安便已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心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狂跳,
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眼神有些不敢去看周元景,
千岁是在,为她上药。
“另一只手。”
听到他的声音,宁心安慌忙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千岁……没什么大碍的。”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有很多茧子,以及一些未愈合的伤口,都是在药馆留下的,
看着自己这双丑的不成模样的手,她忍不住缩了缩掌心,不过,却也不敢有太大动作,
那只小手在周元景的大掌里,仿佛一捏就碎,白嫩的双手起了不少的茧子,正如她所说,她没有偷懒。
他也不知为何,见着她手上的伤,忽然便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为她上药。
“如今你在孟府的特殊身份,会武之事,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便是这双手,也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宁心安点了点头,原来千岁是怕她露出破绽。
不过听此话,千岁是已经知道了,孟君屹已经知晓了她会武功之事。
“千岁,是我鲁莽。”
从他的大掌抽离,宁心安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重新去看他们的比试。
看着模样,还是苏正青略占优势,宁心安越看越入迷,不知看了多久,天色竟已渐晚。
“噗。”
丑被一掌拍飞在地上,猛吐了口鲜血,脖子间架着把剑后,才气喘吁吁看着对面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还是比不了你,七年前比不过,如今亦是啊,”
七年前,
看着他们已经打完,宁心安倒是豁然开朗了不少,但听他们的话,宁心安想起了之前所听的传闻。
“据说,苏大哥本是明府之人,因为打赢了暗府的子卫,才得以来到千岁身边,”
她说话的声音顿了顿,有些询问地看向周元景。
“是真的吗,千岁?”
询问的话一说出,宁心安有些小心翼翼,能待在千岁身边的,确实都很强,
那日她说此话激高轸时,也应该确认了真伪,可若是真从周元景这里听到确认的答案,她才更加觉得震撼。
“不错。”
果然,周元景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了那几颗字。
听到她的答案,宁心安不敢再问下去了,心情倒是有几分失落,
像是想起了其他,才又继续开口,
“我方才瞧苏大哥的进攻,确实精妙,但最精髓的其实还是……打断对手出招的机会。”
“丑卫的速度确实极快,却也不是不能摸清,以苏大哥的速度,即便赶不上丑卫,但两人一旦交手,苏大哥便能将丑卫击得节节败退,
一力降十会,苏大哥根本都不需摸清丑卫的出招,他只是……”
宁心安回忆着脑海中两人对战的场景,忽然顿了下来,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在心中升腾,
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心中那股喜悦之情忽然冲彻心扉。
“不知道他下一步该怎么走,那就打断他下一步该怎么走,”
而丑卫也一样,面对苏正青时,他很多时候都会直接打断施法,若不是苏正青灵巧地应对,恐怕也难以对付。
苏正青走了回来,微微喘着口气,听她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
“乱了别人的分寸,也要把控好自己的分寸,该怎么打,往往掌控在强的一方。”
听着他的话,宁心安也沉思了番,确实如此,她深有体会,便是自己表现得很冷静,不乱了阵脚,
但是不论她如何变,确实撼动不了丑半分,反而只能被迫防守和进攻,为自己争取时间。
以速行法,既为进攻,又为防守,辅之蛮力,可破万军。
用过了晚膳,宁心安也回去收拾好了自己,才又来到了书房。
见着周元景案桌上文书少了不少,她忽然皱了皱眉头。
“千岁,最近可有什么阻事?”
宁心安顺其自然地走到他的身旁,跪坐下来,圆溜的大眼睛瞧了眼周元景,
见他只是撑着头假寐,一头散落的银发有几丝垂落在鼻梁上,
她自然地在案桌上翻找出来一本文书,看不出平日里对他的惧意。
或者说,她对周元景,真有那么恐惧吗?
她一直担心的,是周元景赶她离开罢了,害怕他一怒之下,自己便成为了无用的弃子。
自从上一次,周元景让她离开肃宁府,她便一直担心,
可她如今也知,
千岁不会赶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