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到林颖痛哭绝望地控诉自己，赵文臻浑身忍不住的发僵，她知道他是痛苦的，尽管杀了那些侮辱林颖的人，可是不能抵消他受到的伤害。
透过林颖，赵文臻好像又想到了曾经的韩高止，若是没有林月清的出现，他的下场只会比林颖惨数倍。沦落到最下等的红楼，结局赵文臻根本不敢想象。
此刻，她格外感谢林月清。
念此，对林颖稍稍软化的心硬了起来。他遭遇的只不过是他曾想要施加给别人的痛，自己不去亲自尝试一番，便不会知道自己的歹毒。说句活该，也不为过。
赵文臻没有躲开林颖的依赖，垂着眼淡淡的告诉他：“那些人已经被处死了。”
林颖眼里划过恨意，拉着赵文臻衣摆的手忍不住用力，声音嘶哑道：“她们该死！就是死一万遍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可是曾经这样对待韩高止的你还活着。”赵文臻声音平淡，看着林颖的眼神毫无感情。
林颖听到“韩高止”三个字，见赵文臻旧事重提，猛地松开她的衣摆，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露出了全貌。
赵文臻看清楚他脸上的伤痕，从额头到眼角，从两腮到嘴角，从纤细的脖颈再到隐没衣服的肌肤，处处青青紫紫，还有尚未结疤的红肉处还在渗血。她背在身侧的双手不自然地蜷缩一下，又觉得眼前人不值得同情。
“看清楚了吗？”林颖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赵文臻，看到她对自己的伤势无动于衷，冷冷地嘲弄：“怎么？你还觉得不够？”
“那你再多看看！”
林颖解开自己的衣带，欲要让赵文臻看的更清楚些更仔细些。
他边脱边看着赵文臻，直到脱到仅仅剩下一层里衣，眼前人也没蹦出半个字眼来，这般的冷漠让林颖突然卸了力，心中自嘲，到底他在她眼里算什么呀！
一下子失了控，大声朝着赵文臻哭喊：“我站在你眼前你居然还惦记着韩高止，是不是非要我去死你才能把我放在心上？赵文臻，你可是我的妻主啊！你要是真的为他着想，当初就该把他护好，就该知道是我把他弄到红楼时把我杀了，你不是清高吗？你怎么不为他报仇啊！你怎么反而娶了我啊！”
林颖情绪激动，剧烈地呼吸，他拉过赵文臻微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现在你得了势，不必再顾虑我的母亲了，来，你杀了我，杀了我为韩高止报仇！”
赵文臻顺着他的力道，双手覆在他细长的脖子上，眼前的人脆弱得好像微微一用力就会碎掉。
林颖闭上了眼，眼角划过的泪落到了赵文臻的手中，微凉，却烫的她收回了手，任由林颖无力的跌落到了地上。
两人久久无声，直到林颖嘶哑的声音再次想起：“赵文臻，你休了我吧。嫁给你，我真后悔。”
“别人都说你温润如玉，待人温和有礼，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就连我母亲也这般认为。实则你冷漠得可怕，冷得让人心寒。我是真好奇，韩高止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他？就连国师那样的人也把他捧在手心里，真真让人嫉妒得要死！”
不待赵文臻开口，林颖又问道：“是因为他生的好吗？还是因为他聪明好学？从小，所有人都说我比不上他，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是我生得丑陋？还是我弹琴不够用功？”
他眼神空洞的望着远处，不解的问道：“明明我日日夜夜苦练琴技，却还是得到你们轻描淡写的一句略差一筹。”
“我嫉妒得发慌，不明白为何我的生活里非要有一个碍眼的韩高止，他从来没有得罪过我，可我就是厌恶极了他，就连和他关系匪浅的你也一度让我觉得厌恶。”
“韩高止是活该，他就是活该！这世上只有一人，只有一人是我负了他。”
看到眼前木头似的赵文臻，林颖只觉得多说无益，白给她听了自己的不堪。
“你想杀了我吗？”
林颖跪坐在地上天真地问道，仿佛已经置生死于身外。
“还是不要脏了你的手了，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活着。”
林颖猛地抽出自己束发的发簪刺向自己的心脏，感受到疼痛的那一刹那，他就在想，他早该去死的，他早该醒来发现自己失身时就该去死的，拖着这么脏的残破身体苟活的这几天实在是太痛太痛了，痛得他无时无刻都想吐，都想要解脱。
临死前看到赵文臻一瞬间的慌乱，林颖在想她何必做出这副假惺惺模样，叫他看着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