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章 清醒

从国师府回来的叶太医便愁眉紧锁,叶生难得看看母亲这副样子,出声问道:“母亲,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叶太医瞥了眼叶生,没心情搭理她。

叶生也习以为常,突然听到她老母亲问:“生儿,你那个师父医术当真了得?”

“那是当然了,我跟了师父几个月了,就没有她救不了的人,什么疑难杂症她都会。”

叶生有些骄傲的抬了抬头,她知道母亲嫌弃她天资愚钝,但是她拜了一个好师父,这事能让她骄傲一辈子。

“你说的是真的?”叶太医听叶生把周丘奇说得这么厉害,心里居然抱有一丝希望。她这个孩子虽然莽撞愚蠢,可是从来不撒谎。

“那是当然,母亲我是什么人你心里还不清楚么!不过,我师父不轻易给人看病,特别是达官显贵。”

叶太医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话说,你这师父哪里的人士?师从何处?”

叶生眨了眨眼,“这个……师父不让说。”

“国师府的正君患了重病,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束手无策。”

正君?这个叶生可就不清楚了,“国师府什么时候有正君了?”

叶太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生,这个什么问这么多做什么,不知道带着她去见见她师父嘛!问都问不到点子上!她们大夫管救人就够了,还管别人什么时候娶夫郎不成!

“京城家喻户晓的事情,随便抓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叶太医不想搭理她,自己去见了周丘奇。

徒留叶生站在原地,自从她因为医术不精被国师府撵出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她母亲对她笑过,正眼看她都是极少。

“叶大人寻我有何事?”周丘奇笑着问道。

叶太医:“听闻先生医术高明,叶某有个不情之请。”

周丘奇:“大人但说无妨。”

叶太医稍微思索,“最近叶某遇到一病人,既无先天不足,也非老年衰衰亡,只是体虚,最近因为一场风寒居然卧床不起,更是性命堪忧。”

“此人脉象极其微弱,像是早衰之兆。唯有用重药吊着,可是也支持不了几日。听生儿说先生医术精湛绝妙,不妨随叶某一看究竟?”

周丘奇默默听着,莫名对这人感兴趣。“不知这人是谁?”

叶太医道:“国师府的正君。”

周丘奇小声重复一遍,“国师府的正君?”

“国师的正君?”

叶太医点头,“正是。”

呵,真是山不就我我就山。

周丘奇立刻带好自己药箱,“劳烦大人带路。”

叶太医有些愣住,没想到周丘奇居然这般着急,周丘奇见此也不解释,只笑笑。

一路上叶太医又提起了了信鸽,“听国师说,正君在病前一直接触一只信鸽,叶某去的时候发现这只信鸽快要死了,正君却仍舍不得信鸽,把信鸽放在了屋内。”

周丘奇点了点头:“信鸽本就不洁,我早年也遇到过因为养鸟而患病之人,只是不知正君如何。”

国师府,管家恭敬给叶太医开门,看到她旁边的周丘奇一怔,此人容貌气度不凡,不禁问道:“大人,不知这位是?”

叶太医道正准备介绍,周丘奇率先道:“我只是一个小江湖郎中,听闻府上主人因鸟病重,正巧早年救治过一例病人,这才冒昧上门。”

管家一看就知道她不仅仅是她自己说的小江湖郎中,看了叶太医一眼,还是为两人带路。

周丘奇见韩高止昏迷不醒,唇瓣苍白,仍是遮不住的好颜色,心里感慨他和林月清的面貌倒是极为相配。

为他把脉的过程,周丘奇皱了皱眉,没一会,就转过脸笑着道:“这病可治。”

四个人犹如炸弹一样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管家激动道:“先,先生说的是真的,当真可治。”

周丘奇点头道:“可治。”

“不过药材珍贵难求,”众人闻言心里又沉了下去,“还好我带了,”周丘奇又补充了一句。

“先生若是能医好正君,国师府大谢!”

“不必,江湖之人只追求自己心里的那份道义。”

周丘奇开始写药方,递给管家,“这些药材你立刻派人去买,然后我亲自熬药。”

“好好好。”管家拿着药方的几乎颤抖,眼里都快要含泪了。

周丘奇得空打量四周,道:“为何不见国师?”

管家语气微沉,“国师三日前骑着马出了城,为正君找寻大夫。”

周丘奇闻言,直接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腿不能受寒么!这腿我看她是不想要了!”

管家和叶太医都愣住,“您认识国师大人?”

周丘奇假装咳嗽一声道:“今年太冷,国师骑马出行必然受冻,我只是担心国师罢了。”

这话两人表面信了,心里却是不知如何想。

没多久,药材便买了回来。

周丘奇带着药箱去熬药,其实这药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以韩高止的病情根本无解,但是她有保命的东西便是了。

不过,他的症状确实奇怪,像是天要人命,没有中毒,也不是大病,居然出现了死人才会有的脉象。

而且她没有说的是,重药下的太重,即便救治回来了,身体也会开始慢慢衰退,他恐怕活不过三十。

天有天道,人有人法,不能乱,不可乱,一切都有命数。

他能遇到她,已经是改了命。

周丘奇连续熬了三天的药,韩高止才睁开眼。

这一睁眼,恍如隔世。

他觉得自己身体重得厉害,仿佛自己已经死过一回。

“你醒了?”

韩高止虚弱的看向端着碗的女人,“请问你是?”

“我是一个江湖大夫。”

“是你救了我?多谢!”

周丘奇没有回答,而是说:“有些事,我想要和正君单独谈谈。”

韩高止刚醒,人很糊涂,几乎她说什么他都照做。

等到把仆人都遣了下去,才意识到两人此举多么不合规矩。

“先生可以说了吗?”

周丘奇道:“正君这条命是周某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哪怕回来了,正君往后的身体也会慢慢虚弱,寿命不过三十,希望正君以后惜命,切勿多思多虑。”

周丘奇从来都是狂放不羁,生来骨子里就傲慢,而且她是修道之人,治病救人只是为了增加修行。

可是为了他,她做出了不小的牺牲。

她只希望他真的能够惜命,不然不用天收,自己都守不住。

韩高止没在乎她的态度,却忍不住吃惊,这人好似能够看透他的心,知道他的求死之心。

“另外,正君子嗣恐怕艰难。”

其实是不可能有了,就算怀上了,以他的身体根本生不下来,他福薄命浅至此,让周丘奇都忍不住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