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臻听说韩高止被封了一品诰命正君,气得手抖打颤,头疼欲裂。
她把韩高止送给林月清可不是为了让她们夫妻二人团聚的,林月清你还真能忍,我穿过的破鞋你居然也能接受!
呼吸越发沉重,她意识到自己病得越发得重了。
“刘三,备马,我要进宫。”
任自良到底要偏心林月清到什么程度,非要让她做皇太女的义母就算了,如今就连罪臣之子也能册封一品诰命正君,偏心,实在偏心!
刘三一脸为难,现在已经到了门禁的时间,若是被巡逻的侍卫给抓住了,可是要按照刺客的身份处置的。
刘三委婉提醒,“主子,现在已经子时了。”
赵文臻突然回神,是了,子时了,她都忘了门禁了,真是糊涂了,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躺在床上。半晌,小声道:“刘三,我头疼。”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像是个受伤的孩子在寻求安慰。
刘三跪伏给赵文臻按头,“主子,放过韩公子吧。”
“他是我的!韩高止是我的!林月清她抢了我的东西!”
“可韩公子是人,不是物品,不能用抢。”
赵文臻觉得头更疼了,她生气的推开了刘三的手,额头青筋暴起,“你懂什么?我和他一起长大,是他自己说过要嫁给我的!他背叛了我!是他背叛了我!自从从魏县把他找回来以后,他就一直与我置气!不就是因为心里想着那个卑贱的女人?他心里若是真的还有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我!”
“现在我把他送到那个女人身边,真真是称了这两个人的心意!这对狗男女!”
狗男女三个字都出来了,可见赵文臻确实是口不择言,病得不轻了,她往日虽然面如冰霜,可却温润有礼,从来不骂人。
除了林月清。
刘三见赵文臻情绪激动,想必听不进去劝告,也不想惹的自己一身骚,便老老实实地给赵文臻按摩头部。
“别按了,我这病药石无解,我早该想到的,这么毒的药恐怕只有那位才有。自从韩家下马之后,我便得了失心疯的毛病,她是想搞死我啊!”
刘三心里波涛汹涌,突然捂住了赵文臻的嘴,“主子,小心隔墙有耳。”
赵文臻一个眼神,刘三便讪讪地收回了手。
“隔墙有耳?你当我不知道?你瞧我还有几日好活?她的那点仁慈和宽容只怕都用在了林月清那里,我再对她忠心耿耿,也不过是她的一条狗,一把杀人的刀,一个垫背的工具。”
“我不甘心。”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舍弃我?
赵文臻眼睛通红,怨恨地盯着房顶的某一处,眼神犀利地仿佛可以将偷窥的人就地正法,万箭穿心。
她声音嘶哑,里面是藏不住的悲凉,“我有预感,赵家马上就要步韩家的后尘了。”
刘三低垂着眼,“主子,赵家毕竟是世家,根基深厚,不会像韩家一样的。”
赵文臻冷笑:“赵家的结局早就注定了,从我必须要淌韩家的浑水时,陛下就已经给我准备好了罪名。而我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这浑水搅得天翻地覆,让陛下都不好收场。”
“刘三,明日你便回赵府,告诉父亲母亲,和林家的婚约我希望尽快提上日程。”
林颖那毒夫配她这样的人正好,一个恶毒嫉妒,一个自私极端。
林颖啊,没想到最后那个人还真的是你啊。
遇到我,算你倒霉!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刘三出声答应,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是赵文臻的药到了。
面前的汤药黑得像是浓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腥味,赵文臻面不改色的一口灌了下去,嘴里的苦味是吃多少糖都抵消不了的。
“呵呵,刘三,我这辈子,活得是真的失败。”
看着本该温润如玉、前途似锦的赵文臻被折磨成这副病弱狂躁的样子,人到中年的刘三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她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
“主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吗?”
“会的!”
赵文臻乏了,忍不住闭上了眼,嘴里却还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刘三轻轻给她盖上薄被,脚步放轻出去了,没看到赵文臻嫣红的眼角划出了一道泪痕,原本松弛的手死死地抓着被子,无声地与自己置气,与命运做无谓的斗争。
她这辈子,生于世家,听于父母,忠于皇族,从来都不知道自由的滋味,更不知道自己是谁。
韩高止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放纵的滋味,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被迁就包容的滋味,所以,她怎么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