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祈钰一觉睡醒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起身后,在房间内看了看,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有些疑惑地嘟囔道:“人都跑哪去了?”
边想着,她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未来得及喝,便发现在茶壶底下,还有一张纸条。
拿起来一看,是厉明诀的字,上面写着他和沈羲和有事出去一趟,等她醒了可以直接到隔壁去找时舟和莫青山。
祈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又起身到隔壁去了。
她站在门外,抬手敲了两下。
不一会,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时舟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眼底也有些惊讶,“你……”
祈钰朝她眨了眨眼,“进去再说。”
进门后,祈钰四下扫了一眼,“师父呢?”
时舟在床边坐下,回道:“他出门打酒喝了。”
祈钰摇了摇头,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余光瞥到时舟手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差点被呛住,连忙问道:“你受伤了?”
时舟将先前在皇宫里发生的事同她说了,末了还不忘解释道:“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严重。”
祈钰轻啧了一声,感叹道:“没想到你们这一个月的生活也如此惊心动魄。”
听起来也没有比他们在鬼城里的日子好到哪去。
她又喝了杯茶,才将她和厉明诀在鬼城里的遭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时舟听得入了迷,双眼都瞪大了几分,“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离奇的地方?”
虽然先前也听莫青山提过几句,但她一直以为这只是杜撰出来的传说罢了。
不成想,如此玄幻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祈钰想起这一个月的经历也是十分糟心,要不是她福大命大,早就交代在那里了。
正说着,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人偏头看去,见来人是厉明诀和沈羲和,才放下心来。
“你们跑哪去了?”祈钰见两人一副风尘仆仆、面色凝重的模样,也微微皱起了眉,“又出什么事了?”
沈羲和看了她一眼,“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祈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有区别吗?”
沈羲和跟她斗了两句嘴,面色倒是缓和了几分,开口时语气也不再那么沉重,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了高兴不起来:“厉明安已经到突兰城中了,眼下就住在二皇子府上。”
祈钰挑了挑眉,“他这会才来?”
依照厉明安的性子,不该在听到她和厉明诀失踪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打探消息了吗?
“他早就派了暗卫过来,只是一直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罢了。”沈羲和虽然一直待在驿馆里,但对厉明安的举动了如指掌。
十七和沈南星一直在暗中给他传信,汇报厉明安的一举一动。
祈钰点点头,又道:“那他此时来此作甚?该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沈羲和在外奔波劳碌了一日,早就口干舌燥,这会也顾不上给她解释,猛地往杯中添茶。
祈钰见状,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悄悄推向了厉明诀。
厉明诀接过,喝了一口,缓缓道:“他应该是不放心。”
他说得简略,但在场的几人都听懂了。
只要没有亲眼看到祈钰和厉明诀的尸首,厉明安心里就时钟扎着一根刺。
在青州等了一个月后,他终于坐不住了,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突兰,又不敢大张旗鼓地让人知道自己来了,只好躲在二皇子府上。
祈钰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挺好笑的。
看来这一个月以来,过得战战兢兢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坏消息说完了,更坏的消息又是什么?”祈钰好奇地问道。
沈羲和连喝了几杯茶,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更清润了一些,“三日后就是祭天仪式,我和王爷打探到了一个消息,举行祭天仪式需要找一个在满月当日出生之人,以血为引,才能化解血月。”
说罢,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祈钰。
祈钰心下咯噔了一下,“这件事该不会跟我有关吧?”
虽然她已经参破了摘星阁里藏着的秘密,但祭天仪式跟她八杆子也打不着。
沈羲和动了动唇,再度开口时语气沉了几分,“没错,此事就是冲着你来的。”
祈钰拧起眉,“我又不是在满月当日出生的。”
话落,她自己首先就反应过来不对了。
她当然不是在满月当日出生的,可原主是。
犹记得去年生辰时,她还曾经对着天空中高悬的那一轮满月许过愿,希望能回到她原先生活的世界中去。
只是满月没有对她许下的愿望做出任何回应,而她也逐渐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但原主确确实实是出生于满月当日。
祈钰叹了一声,有些憋屈地道:“看来,这个局是为我而设的。”
她实在想不通,她和这些突兰人究竟有什么仇,为何要如此劳心劳力地设一个局来害她?
沈羲和深知她此刻的郁闷,也没有插科打诨,只是冲时舟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离开了房间。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厉明诀忍不住抬手,在祈钰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安慰道:“他们不会得逞的。”
祈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大费周章地设计我?”
说完,又低下了头,有些闷闷不乐地道:“还连累了你。”
厉明诀头一次见她用如此低落的语气说话,眉心微蹙。
正想着说些什么,却见祈钰又抬起头,冲他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没事了,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厉明诀双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没必要勉强自己。”
祈钰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你们还查到了什么?”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自我调节好了,连个哄人的机会都没给。
厉明诀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该心疼她如此懂事,还是感叹她没心没肺了。
他敛起眼底的情绪,继续道:“我今日已经让十七传信回京城。”
祈钰这才反应过来,她和厉明诀消失的这一个月,远在京城的厉天泽和德妃该有多么担心。
厉明诀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先她一步开口道:“母后一切安好。”
祈钰知道他在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便放下心来。
但她一口气还未喘匀,又听见厉明诀道:“十七昨日传了信过来,信中说他发现厉明安早就在暗中招兵买马,意图与京城的安王党里应外合,谋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