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沈羲和站在刚刚建成的摘星阁上,侧首看向鹫图,拧眉问道:“摘星阁里究竟有什么玄机?”
鹫图哂笑了一声,淡声道:“沈大人应该听说过那八个字。”
沈羲和微微颔首,将那八个字念了一遍,“月落星陨,大凶之兆。”
这句话已经困扰了他多日,如今见鹫图提起,双眸微微亮了一下。
鹫图笑道:“沈大人可知,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沈羲和心下腹诽,若是知道,还来问你作甚?
鹫图和那位圣女一样,说话都神神叨叨的,非得绕个圈子,才肯将话讲明白。
他深知鹫图的作风,便直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的月指的便是落月国,而星,自然指的是摘星阁了。”
鹫图点头,“不错。”
“只是不知,大凶之兆又作何解释?”沈羲和低喃了一句,目光自上而下,落在远处的城门之上。
摘星阁位于皇城的中心,从这里俯瞰,可以看到整座皇城的全景。
先前,他只是以为瑛若选择将摘星阁建在此处是为了风水,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如此。
“沈大人既知何为月落,又何为星陨,又岂会猜不到大凶之兆指的是什么?”鹫图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味地反问道。
沈羲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虽然前一句较为难解,但只要知道了月和星的涵义,便能一点就通。可大凶之兆就没那么好猜了,天灾人祸均可称得上是大凶之兆,不知国师说的是哪一种?”
鹫图默了默,才道:“此事与你们无关。”
沈羲和微微一笑,盯着紧绷的面容,一字一顿道:“那你就不该算计齐王和齐王妃,让他们深陷局中。”
鹫图无可辩驳,只是沉默。
沈羲和目光转为冰冷,继续道:“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算好了,要如何引我们入局。不仅如此,你还故意诱导我们将目光放在二皇子身上,让我们误以为此事是他所为。”
听到他的话,鹫图的神色反倒松懈了几分,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沈羲和,神色挑衅地扬了扬眉,问道:“你有证据吗?”
沈羲和讥讽一笑,“国师大人做事滴水不漏,无论是那根一百年前的簪子,还是那些密信,都无法认定是你的手笔,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证据。可事到如今,证据重要吗?”
鹫图也笑道:“沈大人果然聪敏过人。不过可惜,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对你就越不利。”
沈羲和听他话中之意,有些暗藏杀机,眉心轻蹙了一下,语气也凝重了几分:“你究竟要做什么?”
显而易见,摘星阁是圣女和鹫图共同布下的一个局,至于目的,他还不得而知。
但这两人的身份都极为特殊,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国师,一个是能蛊惑人心的圣女,这两人若是联手,不管想要做成什么事都是轻而易举的。
“沈大人,不如跟我打个赌吧?”鹫图微微勾唇,上扬的眉眼在夕阳的照拂下不仅没有变得柔和几分,反倒添了几分说不清的邪性。
沈羲和压下心底的不安,正色道:“赌什么?”
鹫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如就赌,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一袭白袍被晚风吹起,看起来愈发像仙人下凡。
沈羲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渐渐攥成拳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摘星阁,出了皇宫。
摘星阁外有侍卫把守,而入口也仅有一个,因此连鹫图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躲在暗处之中,将他们方才的对话都听了去。
这两人正是祈钰和厉明诀,他们离开幻境后,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高高建立的楼阁之中,还有些奇怪。
但不等他们探究,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上来了。
两人只能先躲在暗处,但不成想,来人居然是鹫图和沈羲和。
祈钰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但这两人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点子上,跟打哑谜似的。
她听得一知半解,等人走后,还不忘跟厉明诀吐槽道:“这两人是在互相给对方出灯谜吗?”
厉明诀方才也在听那两人的对话,但他关注的重点和祈钰不同,语气沉着道:“看来幕后之人并非二皇子,而是鹫图。”
祈钰点点头,“鹫图虽然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此事定然是他所为。”
说完,她又抬起头,好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方才听沈羲和说,这里好像叫摘星阁?”
厉明诀也看了眼周围,对她道:“看样子是刚刚建成的。”
祈钰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观景台处,方才,鹫图和沈羲和就是站在这谈话的。
她朝底下看了一眼,见围了好几圈侍卫,叹气道:“这地方真是插翅也难逃出去,好不容易离开了幻境,没想到又到了一个同样糟糕的地方。”
厉明诀站在她身侧,将她小声的抱怨都听了进去,笑道:“想出去也不难。”
“嗯?”祈钰偏头看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厉明诀道:“等夜深了,底下的侍卫必然会懈怠,到时想出去就容易了。”
祈钰看了眼天色,在心下算着大约还要多久才能天黑。
只是,她还没等到天黑,便看见一个戴着面纱,身影绰约的女子,朝着摘星阁的方向走来。
她抓紧厉明诀的手,想把他带到空间里躲一会。
但厉明诀却制止了她的动作,对她道:“不妨见一见这个人。”
祈钰不解地看着他。
他们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引人怀疑了,若是被发现了岂不得被抓起来审问一番。
“她长得很像一个人。”脚步声渐近,祈钰一颗心已经跳如擂鼓,却忽然听到厉明诀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祈钰怔了怔,问道:“谁?”
其实方才她就隐隐有些怀疑了,但因为离得远,她也看不真切那名女子的面容。
此刻,听厉明诀这么一说,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
祈钰动了动唇,觉得此事实在荒唐,半晌,才呐呐地道:“可是,她不是早就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