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钰望着那两道你追我赶的身影,眼底的兴味愈发浓厚。
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又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明明被拒绝的那会,脸都黑得不成样了,还要装模作样地追过去。
这可比话本子有趣多了。
她扯了扯厉明诀的袖子,眸光晶亮,催促道:“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厉明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应道:“好。”
两人再度上马,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沧冥确实没有说谎,不远处真的有一处悬崖。
祈钰靠在厉明诀的怀中,左右望了望,不见一个人影,不禁拧眉道:“他们人呢?不会掉下去了吧?”
密林深处,最是危险,还有可能会遭到野兽的侵袭。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厉明诀却摇了摇头,“应当不会。”
“嗯?”祈钰仰头看向他。
厉明诀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移到某个方向,“他们在那。”
祈钰朝前方看去,待看清眼前的一幕时,惊得双眸瞪大。
那两人已经下了马,正站在一颗参天古树下。
只不过,姿势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殷婉宁一手仍旧握着长弓,但另一只手,却牢牢地将沧冥的腰际扶住。
从远处看去,两人的姿势暧昧之际,仿佛一对恋人般,互相依偎在一起。
但祈钰看得一清二楚,情况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不远处,倒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猪。
沧冥手中的剑还扎在野猪的要害上,但他也伤得不轻,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腹部,鲜血顺着他的手掌缓缓向下流。
殷婉宁将沧冥扶到树干前,让他先靠在那休息,虽然神色冷淡,但语气听得出几分关切的意味,对唇色全无、脸色惨白的沧冥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罢,她便转身上马,匆忙离去了。
沧冥面白如纸,但一双眼却漆黑阴沉,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我还以为会有英雄救美的情节呢,没想到,却是反了过来。”祈钰虽然对沧冥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却很好奇他的一举一动。
眼下,见沧冥一脸憋屈地坐在树下,动弹不得,不厚道地笑了一声。
她下了马,朝前走去,站在沧冥面前,低头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
见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到内里,才悄悄退了回去。
厉明诀淡声道:“你倒还挺在意他的。”
祈钰皱了皱鼻子,故意道:“哪里来的醋味?”
说完,又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抬手捏了捏厉明诀的脸,“王爷怎么这么肯定,我不是去补刀的呢?”
厉明诀眸色缓了几分,语气平淡道:“你不会的。”
祈钰挑眉道:“为何?”
厉明诀答道:“因为你从不屑于做这种事。”
他说得毫不迟疑,祈钰倒愣了愣。
原来,这人这么了解自己的吗?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祈钰回头看去,方才匆忙离开的殷婉宁已经回来了。
只不过,她手中的长弓已经换成了一些草药。
下了马后,她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将裙摆处的布料割了一片下来。
先将草药碾碎,将草药敷在他伤口处,然后又用剩余的布将伤口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一言不发,眼神也没有对上过。
但祈钰却看得清楚,沧冥的眼神一直若有似无地在殷婉宁面上扫过。
包扎好后,沧冥薄唇轻抿,语气冷淡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殷婉宁没有看他,低着头,将手上的血迹一一拭去,“如果不是你,受伤的人就会是我。”
说罢,又抬手小心翼翼地环着他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沧冥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神色紧绷,眼神却游移到了别处。
因为受了伤,沧冥无法自己骑马,殷婉宁只好扶着他,往前走了一段。
直到看见了沧冥的部下,她才松开手,将沧冥交到他的人手上,随后,又抬手召来自己的马。
残阳下,一袭红衣的身影奔驰在猎场之中,让沧冥驻足凝视了许久。
直到部下因为担心他身上的伤,不得不出声提醒了一句,“殿下?”
沧冥才收回目光,淡声道:“走吧。”
夜幕降临后,猎场上燃起了篝火,众人都在数着自己带回的猎物,氛围热烈。
祈钰躲在暗处,将肥得流油的烤全羊啃了小半只。
厉明诀看着她埋头苦吃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
吃饱喝足后,祈钰还惦记着正事,到了众人欢聚的地方,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边欣赏着歌舞表演,一边留意着场上每一个人的动态。
她注意到,姜贵妃一直在频频看向沧冥,眼底还盛满了欲欲跃试,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但沧冥却没有给她半个眼神,他换了身衣服,伤口也被处理过,用了上好的金疮药,面上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那张俊美的面容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柔和了几分。
场上,不少人都在暗戳戳地打量这个异国来的太子,心下揣测着他的来意。
皇帝和皇后虽然坐在一起,但仍是貌合神离的样子,两人谁也不看谁,没有任何交流。
凝月站在殷婉宁身后,也感受到了这股热闹氛围下隐藏的暗流涌动,一颗心悄悄收紧。
舞姬下去后,姜贵妃便按捺不住了,抬眸看向皇帝,煞有介事地开口道:“陛下,臣妾听说今日公主差点遇袭,是被太子救下的。”
她一开口,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殷婉宁和沧冥身上,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扫过,试图看出些许端倪。
但两人面色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冷淡,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
姜贵妃没有意识到这点,她兴致勃勃地说着:“依臣妾看来,公主和太子真乃天作之合!”
闻言,皇后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眸色阴冷地瞥了一眼姜贵妃,冷声提醒道:“贵妃慎言。”
姜贵妃被她的冷斥吓了一跳,闭了嘴,但仍不安分,可怜兮兮地看向皇帝。
皇帝见不得自己的爱妃如此委屈,对皇后不满的情绪更加变本加厉。
他挥手打断了皇后的话,“贵妃所言有何不对?”
皇后面色一僵,动了动唇,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皇帝见状,冷笑了一声,又看向沧冥,语气不容置喙道:“既然太子有意,为了两国交好,朕就准了联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