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在朝好几年了,厉天泽对他的厚脸皮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他没想到,这人脸皮居然能厚到这种程度。
赐婚?
他一个国公之子,有什么好赐婚的,想要娶谁他又干涉不了。
可他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外甥女,这就有些让他犯愁了。
虽说时舟也不认他这个舅舅,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把人交给沈羲和。
毕竟,这人在京城的名声一向风流得很。
念及此,厉天泽冷哼了一声,不满道:“沈卿还是先将自己的风流债给数清楚吧!”
沈羲和觉得自己实在冤枉,他哪里风流了,分明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而且,他也从来不去什么烟花之地,都是在茶馆听书、酒楼里与好友谈天说地。
“陛下,臣冤枉。”沈羲和苦着脸道,“臣从未做过什么风流事!”
但奈何,他名声太差,压根没有人信他,连十几年的好友厉明诀都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厉天泽听他在那委屈巴巴的辩解,一阵头疼,无奈打断道:“行了,究竟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总之,赐婚一事不可儿戏,朕还要再考察一番。”
沈羲和只好作罢。
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沈羲和还惦记着在府上焦心等待的爹娘,正准备行礼告退,就见厉天泽道:“今日,你们就留在宫中,陪朕用晚膳吧。”
他本想让时舟单独留下,但又怕她不肯。
虽然皇权大过天,他的话谁也不敢违抗,但他知道小姑娘硬气得很,说不留就不留,半点面子也不给。
沈羲和怕自家爹娘等得急了,当下便道:“陛下,臣不能留下。”
厉天泽淡淡睨了他一眼,“那你就走吧,朕准了。”
沈羲和咽了咽口水,又硬着头皮道:“臣不仅不能留下,还要将人带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紧紧攥着时舟的手,生怕厉天泽不同意。
厉天泽被他这句厚颜无耻的话给气得懵了一瞬,才不悦地皱眉道:“为何?”
沈羲和咳了一声,顶着他阴沉的眼神,默默道:“因为我爹娘想要见她。”
这话一出,不仅厉天泽气得血气上涌,连时舟也懵了。
“你……你爹娘要见我?”时舟有些迟疑地问道。
沈羲和也不好说是因为他说漏了嘴,他爹娘现在急着见未来儿媳妇,只能掐头去尾,半真半假地道:“我已经跟我爹娘说了我们的事,他们就想见你一面。”
时舟难得有些慌乱,“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
她也不过十几岁,遇到这种事哪里会不慌。
别说她了,连一旁默默吃瓜的祈钰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沈羲和说得轻巧,但对方可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如果有所准备还好,但突然得知这个消息,怕是脑子都是懵的。
祈钰扯了扯厉明诀的袖子,默默吐槽道:“沈大人这事办得可不地道。”
厉明诀应了一声,又道:“总是要见的,况且沈国公和沈夫人也不是什么会刁难晚辈的人。”
祈钰看了他一眼,挑眉道:“也是。”
反正早晚都要见,择日不如撞日。
两人事不关已,态度很是豁达。
但当事人可就没这么淡定了,尤其是时舟,从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沈羲和一面顶着厉天泽的威压,一面安慰她道:“没事,我爹娘都很喜欢你的。”
时舟才不相信他的话,沈国公和沈夫人都还没见过她呢,谈何喜欢。
她从未有过如此茫然的时刻,心下连叹了无数声气,想逃避但又逃不掉。
厉天泽却不乐意了,对沈羲和挑刺道:“你有何本事想娶走朕的外甥女?”
沈羲和厚着脸皮答道:“回陛下,臣一无所有,唯独这副好皮囊。”
闻言,时舟的耳尖悄悄红了。
沈羲和这话说得也没错,当初,她确实是见色起意。
厉天泽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指着他道:“我看是你这副厚脸皮!”
沈羲和不以为耻,反倒笑着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臣多谢陛下夸奖。”
把厉天泽气得直瞪眼,但又没有更好的话来形容沈羲和。
祈钰看他吃瘪,面上故作正经,心里早就乐翻了。
厉明诀余光注意到了她双眸止不住地透出笑意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见着场面就要僵住了,祈钰故意咳了一声,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力,又冲沈羲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会配合自己。
沈羲和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略略点了点头。
祈钰拧着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对沈羲和道:“沈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齐王妃何出此言?”沈羲和知道她开始表演了,连忙换了一副疑惑的神色,虚心问道。
祈钰先是摇头轻叹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时舟一眼,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一脸沉痛道:“沈大人忘了,你所爱之人可是土匪之女,沈国公和沈夫人又岂能让她进门?”
沈羲和在她说话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是打算给陛下设套,好让他给时舟一个身份。
在京城里,身份二字极为重要,土匪之女和陛下的亲外甥女之间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羲和会意,也立刻换了一副愁容,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有些黯然道:“齐王妃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时舟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开始谈起了自己的身份,但知道他们绝不会害自己,也就默默看着,任由他们发挥了。
她不擅长说谎,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祈钰在厉天泽看不到的地方,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随后,又转向沈羲和,叹道:“可惜沈大人一片痴情,但身份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人,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还望沈大人三思。”
沈羲和垂眸,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正在死死地咬着牙,确保自己不会笑出声来。
这说出去谁能信,他们在养心殿里给皇上下套。
激将法虽然俗套,但有用。
厉天泽听了几句,已经听不下去了,冷哼道:“沈国公凭什么不让朕的外甥女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