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真倒下了?”三日后,祈钰能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沈羲和房内来查看他的情况。
据说,那日,沈羲和的惨状让整个山寨都为之侧目。
时浮游那一掌堪比九阴白骨爪,一掌下去,直接让沈羲和直接吐了血,昏倒在地,最后还是被人给抬回去的。
祈钰刚听到消息时就傻眼了,没想到弱柳扶风的沈大人还有这等本事呢。
沈羲和神色恹恹地趴在床上,看到她,将头扭到另一边,语气虚弱地反驳道:“只是意外。”
他被时舟喂了几颗药丸,现在已经好多了,但仍旧只能在床上躺着。
祈钰咬着苹果,嘲笑道:“确实是意外,差点你人就没了。”
沈羲和挣扎着想爬起来,扭过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今天是来看我笑话的?”
说完,眼神又瞥向一旁的厉明诀,“你也是?”
祈钰一掌将他给摁了回去,“好好躺着,不然你这个小身板别想要了。”
她将啃了一半的苹果随手丢给厉明诀,用帕子擦了擦手,又给沈羲和把脉。
探完脉相,摸了摸下巴,道:“那女子对你不错,千年人参都用上了,你再养几日就能恢复如初。”
听她这么说,沈羲和也放下心来。
那日,他没怎么思考就替人挡下了那一掌。
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八成是脑子进了水。
好在时浮游还收了点力道,不然他可能当场就命丧黄泉了。
祈钰确定人没事之后,心底那点担忧彻底没了,又开始打趣道:“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闭嘴!”沈羲和气得不想理她。
祈钰也不恼,冲厉明诀挑了挑眉,示意他往门口看去。
时舟和时浮游以及周如海三人正站在门外,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们。
厉明诀起身,把三人请了进来。
时浮游脸色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沈公子还好吧?”
祈钰笑了笑,“时寨主放心,人没事,过两日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沈羲和本来都打算装死了,听到这话,气得又挣扎着爬了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寨主莫管她的话,我好得很!”
祈钰好笑地把人扶起来,让他不显得那么狼狈。
她素知沈大人爱面子,但没想到,都痛得不行了还死要面子。
时舟站在一边,看着祈钰和沈羲和之间的互动,抿了抿唇。
时浮游看到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但没什么大碍,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那天打完人后,他心里就一直悬着。
当时他被时舟气得不行,也就多使了一些力道,竟一掌将人打得吐血。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时浮游轻叹一声,对这几人的态度也比前几日要显得热情了许多。
不仅默许了时舟的举动,还让他们在寨子中住下。
只是,这几人身份特殊,他还不敢轻信。
厉明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顾虑,在时浮游故意探听他们身份时,也没有用先前商定的假身份糊弄过去,而是自报了家门。
时浮游疑心重,而且途云寨与朝廷本就势不两立。
说开了反倒还好,不然时浮游绝对不会轻易放他们下山。
聊了几句,时浮游和周如海就走了。
时舟碍着外人在,也不好去询问沈羲和的伤情,但也不肯走。
祈钰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大人这是被看上了。
祈钰挑眉,还是个女土匪,那就更有意思了。
她起身,拉着厉明诀走了。
临走前,还对时舟道了声谢。
时舟神色淡淡的,语气硬邦邦地回道:“不必客气。”
祈钰也不在意,时舟这个性子倒比京城那些小姐要爽快,也好相处得多。
沈羲和披着发,身上一件单薄的白衣,看着时舟眉宇间的愁色,淡笑一声道:“时姑娘不必在意,就当是我还你的恩情好了。”
他还记着那日她赠解药的情谊。
这话说得很客气,但在时舟听来有些刺耳。
她今日穿了一件平日里极少穿的淡粉色襦裙,也没有抱着那把时刻不分的歧云剑,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明媚的少女气息。
面若桃花美如画。
饶是沈羲和这种见过众多美人的,也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虚咳了一声,微微偏头,侧开了目光。
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看,活像那些登徒子才会做的行径。
时舟冷着眸,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淡淡道:“没有发烧。”
那日,沈羲和的伤口实在太严重了,很快就发了一场高烧,整个人快被烫熟了,温度一直居高不下。
时舟是揪着大夫的衣领让他救人,大夫碍于她的淫威,前后忙活了整整一夜,才让沈羲和退烧了。
这几日,时舟每日总要过来查看一下他的情况,有时还会守着人直到半夜。
这些,沈羲和都不知道。
时舟也不打算说,她从小就是硬脾气,不喜欢卖惨。
她想把人留下,却也知道仅靠着这点恩情,压根不可能。
昨晚,时浮游就将这几人的身份对她说了。
沈羲和,沈国公次子,当朝礼部侍郎。
时舟对朝堂之事不了解,也不知道礼部侍郎这个官是大是小。
但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自古官匪势同水火。
横在他们面前的,又何止是身份尊卑那么简单。
沈羲和见面前的少女沉静如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底那点尴尬情绪倒是一扫而空,笑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时舟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眸子亮得惊人,语气不容分说道:“这次,算我欠你的。”
沈羲和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只能将那句“不必”压在心底,坐了一会,又躺回床上养伤去了。
周鸿已经先往江南一步了,他还在这里多待几天。
沈羲和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无意识的举动会带来这么多麻烦,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后悔岂不是太过矫情了。
幽幽叹了口气,他将脸埋在松软的枕头之中,心情惆怅。
他好像,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