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祈钰便一直在想该送些什么礼才能好好膈应一下那家人。
但她这几日一直忙于装修自己的医馆,就只能先将此事放下,打算等过年回门的时候再好好想想。
因为她开医馆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所以跟前世差不多,治病全看心情。
宋凌刚开始听到她这么说时,还忍不住想要劝一下,毕竟医馆盈利空间很大,而且京城中的有钱人多,要是正经做买卖,能赚不少。
但祈钰笑着摇摇头:“要是想正经做生意,我就不开医馆了。”
她想开的是穷人也能看得起病的医馆。
宋凌听了,只能作罢。
开医馆的事情对外是保密的,连住在王府上的顾风眠和顾诀都不知道。
她只想治病救人,要是暴露了齐王妃的身份,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祸端。
厉明安和祈安然这两个黑心犊子第一个不放过她。
祈钰偷偷去看过几次,装修的人是沈羲和找的,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
那些破败的景致全都被改头换面了一番,是仿照她之前那个江南的小医馆来建造的,看起来精致又美观。
要不是厉明诀不同意,祈钰都恨不得直接搬过去。
那座宅子本就有着诸多传说,再加上卖宅子的李老板总觉得自己亏了,平时也没少宣传。
祈钰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不同版本的流言,一会说那座宅子风水不好,一会说它是凶宅,里面发生过病案。
因此,她这医馆还没正式开起来,就已经在京城中火了。
沈羲和下了朝,和厉明诀一道回齐王府。
路过祈钰买的那座宅子时,还笑道:“人人都说这是笔赔本买卖,王爷怎么看?”
厉明诀面不改色:“不过几千两银子,算什么赔本。”
沈羲和被噎住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位爷财大气粗,赔本这两个字在他这里不存在的。
当初醉春楼烧了他连眼皮都不带眨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医馆。
“不过,王妃为何要开一个不赚钱的医馆?”这点沈羲和一直没有想明白。
祈钰费了这么大功夫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是为了不荒废她那一身医术吗?
但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着诸多风险。
先不说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被人查到,光是看心情治病这点,就足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了。
厉明诀心底的疑惑和担忧不比他少,但他相信祈钰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
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想法。
而且,她说过,赚的钱都给他。
想到这里,厉明诀的神色柔和了几分,他嘴角噙着笑,轻声道:“随她吧。”
医馆开业那日,京城中不少人都来看热闹。
所有人都好奇,这个凶宅究竟能做成什么生意。
牌匾上的红布一揭,“咏春堂”三个大字跃入眼帘。
钱掌柜脸上堆着笑,对来看热闹的人拱手道:“多谢各位捧场,今日咏春堂开业,以后各位有个头昏脑热都可以来我们这儿看一看,价格公道。”
众人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个医馆。
有人好奇地问道:“这京城中医馆众多,你这咏春堂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些问题祈钰早就料到,并给钱掌柜准备了答案。
他笑了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我家主人说了,咏春堂看病有两个规矩。”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会。
有些急性子的看不下去,出口问道:“什么规矩?”
钱掌柜举起一根手指:“咏春堂看病随缘,合眼缘者可分文不收,不合眼缘者有黄金万两也不看。”
他这话引起了一阵喧闹。
谁也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规矩。
看个病为什么还要随缘?
有人不满地说道:“怕不是你家主人根本不懂医术,才弄出这条规矩来唬我们!”
“是啊!”
“什么叫合眼缘,这也没有个标准啊!”
钱掌柜笑而不语,等这些人群情激奋地说完,才继续说道:“其二,我家主人说了,她一天最多只看两个时辰,过时不候。”
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吵,转身进门了。
祈钰坐在二楼,隔着窗都能听到外面的吵闹之声。
宋凌见她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饮茶,问道:“你就不担心你这医馆无人上门?”
祈钰微微挑眉:“看不起病的人多了去了,总有死马当活马医的。”
宋凌觉得她这话倒也没错。
京城中的物价本来就比别处高,那些家境一般的去医馆看个病有时候甚至会花掉好几年的积蓄。
好不容易见到个不收钱的医馆,可不就只能来这了吗?
楼下还聚着一群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都想见识一下能立下这种规矩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钱掌柜无法,只能上楼请示。
“主子,这些人不肯走。”
祈钰将茶杯放下,戴上帷帽,淡淡说道:“我下去一趟。”
宋凌跟在她身后,一同下了楼。
有些人早已跃跃欲试,看到一个带着纱帽的,穿着黑衣的人,愣了一会。
这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但从身材来看,大约是个女子。
“有人要看病?”祈钰压着嗓音,冷冷地说道。
这些人各个都是没病的,待在这里不走不过是想看笑话罢了。
有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子走了进来,语气挑衅地冲她道:“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医术看着不怎么样嘛,倒是打扮得不男不女的。”
祈钰没说话,隔着一层黑纱目光冰冷地看着这个男子。
男子还想继续出言嘲讽,但他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瞳孔瞪大,死命地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几个音节,看起来跟个失声多年的哑巴差不多。
其他人脸色也变了,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祈钰上前,将刚才甩出去的银针收回,举起在那名男子面前晃了晃:“继续说啊。”
男子如同见了鬼一样,连忙退后,到门槛处还被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出门去。
起身后,他连疼都顾不上,拔腿跑了。
祈钰轻嗤了一声,对门外的人道:“各位若是来看病,咏春堂自然欢迎。但若是来看戏的,还是转道去对门的茶馆吧。”
她手上还拿着一根银针,其他人哪敢乱说话。
面面相觑后,纷纷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