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闭上眼都是那晚他不可置信的心痛神色。
祈钰被那个眼神折磨了好几天,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强撑着坐直了一些,对厉明诀软声道:“我错了。”
因为染了风寒,她的鼻音有点重,语气听起来也可怜兮兮的。
厉明诀当下就心软了,根本迈不开步子。
他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总是不知好歹的女子,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硬,问道:“错在哪了?”
祈钰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又故意咳了几声,看着他有些慌乱的神色心底升起了一点罪恶感。
厉明诀哪里还管什么生不生气,见她咳成这样,连忙坐下,在她背后轻拍了几下。
“十七!”他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去请太医来!”
祈钰怕他真被自己吓到,连忙止了咳嗽声,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仰着头看着他。
“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你能不能先别生气了。”
厉明诀早被她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没什么大碍了,才松了一口气说,语气有些别扭地说道:“我没有生气。”
祈钰自然不信,这几日她自己心里不好受,厉明诀只会比她更难受一些。
而且李伯还时不时来自己面前唉声叹气,说王爷成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饭都没有心情吃。
她也想了许久,决定把话都说开来。
“你应该知道我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
祈钰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我确实不是祈家二小姐,甚至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厉明诀神色认真地听着,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听到这番话,他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
祈钰继续说道:“我是想过,把你治好后就离开齐王府。”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厉明诀语气霸道地说道:“本王不准。”
他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既然嫁给了他,那就不可能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祈钰无声地笑了笑,安抚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王爷先听我把话说完。”
厉明诀沉默了一会,像是有些担心她会说出让自己不开心的话来。
祈钰吃了药,已经有些撑不住想要睡着,便断断续续地把话给说完:“可是王爷……对我很好,好到……让我不想走了。”
说完,她便抗不住药效,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狭窄的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一道绵长微弱的呼吸声,厉明诀看着她的睡颜,觉得她比之前还要清瘦了几分。
他默默看了一会,才起身,将她身上的被子拢了一下,又让李伯差人去找了几床厚一点的被子来。
别院是整个王府最偏僻的地方,也是最冷的地方。
一开始她要住在这里的时候,厉明诀并没有在意。
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看着脸色煞白躺在床上的人,觉得心口都冒着冷风。
驿馆里,阿狄一回去便给铃雅说了在齐王府上发生的事情,她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公主,生怕自己被骂。
但铃雅只是笑了笑,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她语气轻轻地说道:“齐王妃病了,王爷应该很着急吧?”
阿狄想起齐王那个杀气十足的眼神,抖了抖。
“应该吧,我就说了一句齐王妃的不是,齐王殿下就要把我绑到王妃面前去赔罪!”
铃雅眉心的铃兰花痕迹淡了一点,显得她的眉眼冷了几分。
她眉眼微挑,看向阿狄,问道:“今日一见,你觉得齐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狄想了想,嘟着嘴说道:“齐王殿下长得很好看,比国师还要好看,但是太吓人了!”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眼神,和齐王妃如出一辙的冷。
而国师总是温和待人,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在阿狄心里,自然是国师更好一些。
铃雅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阿狄只懂得通过外表来判断一个人,但她的感觉是最直接的。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齐王殿下对王妃很是宠爱。”
这点阿狄没有否认。
“齐王妃病了,王爷一进门就把衣服盖到了她身上,陛下很宠爱皇后娘娘,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虽然阿狄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她却能从中察觉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她的父皇对母后也宠爱,但那只是一种对待宠物的方式。
高兴的时候就给点赏赐,要是触犯到了他的利益,也能说弃就弃。
在皇家,情爱是最不值一提的。
可她进京以来,明里暗里打听到了许多消息,越听越觉得齐王对齐王妃的情感不一般。
旁人都觉得齐王妃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傻子,可若是真的不得宠,齐王身边又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
铃雅心下有了计较,闭上眼,小声地说了一句:“齐王妃碰不得。”
阿狄没有听懂:“为什么?”
虽然齐王殿下很宠爱王妃,但天底下女人那么多。
就算没有了齐王妃,齐王又能伤心多久?
她只知道公主这次进京是要嫁到齐王府上的,而且她们这次带了足够的筹码来,大昭皇帝一定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她先前一直担心齐王妃不是个好相处的,所以今天在走前还特意跟祈钰说了一句,想着以后公主嫁进了齐王府,希望齐王妃不要为难公主。
铃雅摸了摸额间的紫玲兰,目光有些忧愁,又透出一分冷意,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着:“看来,只能把齐王妃给杀掉了。”
“嗯?”阿狄目光惊愕,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虽然她也知道大昭和突兰势不两立,但在京城里把齐王妃给杀掉,会不会太冒险了?
铃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吃了一颗,语气狠绝:“齐王妃不除,就是养虎为患!”
阿狄知道自家公主每日都要服药,而且每次服完药后,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垂下头,有些不敢直视公主的眼中的寒光,语气又有些苦闷:“可是要怎么才能杀了齐王妃呢?”
铃雅摘掉脸上的面纱,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徐徐展露了出来,饱满的双唇勾起几分笑意,语气极轻地说道:“那就要看看安王妃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