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把姜影摇送到了医院门口。
一回身，就看到了薄砚。
他穿了一件黑色立领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上方，遮住了薄削的唇，那张脸被光线虚化，氛围感拉满。
医院门口的人，不论男女都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两眼。
“既然出来了，一起去吃点东西。”
正好要提林宛心的事情，林雾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仲鸿将车子开了出来，薄砚给她拉开了车门了，林雾俯身坐进去，薄砚随即坐了进来。
他身高腿长，格外的有压迫力，一进来，本来宽敞的后车厢都逼仄了不好。
“一品楼。”
一品楼的菜色不符合林雾的口味，量小清淡还死贵，一样菜吃二十分都吃不饱。
但是她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吃什么味重的，林雾不至于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坐在车子里，林雾看着窗外，风景极速倒退。
她觉得自己可能病了，姜影摇其实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只要这次薄砚能放过林宛心，那么她欠林家的恩情就算没有了。
可她有什么立场和薄砚说呢？
不知道怎么开口，无意识的，将自己衣服揪起一层褶皱。
“你要给林宛心求情？”
寂静是薄砚打破的，林雾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在你面前有资格向一个人求情吗？”
林雾不想把自己放这么低，但凡放在一年前，她都能口气娇蛮让他答应。
或者，委屈难过缩在他怀里，让他撑腰。
人越长大，失去的越多。
她率先失去的，是诉苦和撒娇的能力，得到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他们之间，天堑之别。
这句话一出口，尽管薄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眼神幽沉，晦暗如海。
林雾识相的别过头。
薄砚专横霸道，就算是薄老爷子也做不了他多少主。
林雾心里恨林宛心，可是就算是为了自己，她还是开了口：
“我给林夫人提了一个建议，林宛心称病出国，你气消之前不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林雾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他音色靡靡，隐含着薄怒：“只要你不会觉得委屈，我有什么所谓？”
林雾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那我就告诉她们，这样走？”
“你的委屈你咽下去了，那孩子呢？”
林雾一愣，“什么？”
阳光碎裂在薄砚的眼睛里，他重复了一遍：“你的委屈你咽的下去，林家欠我的，我得拿回来，懂吗？”
说来说去，薄砚就是不愿意放过林宛心。
林雾心里一块压着的大石头，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甚至感觉有几分的轻松。
林雾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刷手机。
兰姗的事情还在网上持续发酵，最简单方便的公关方式她并没有用。
两三天了，还在热搜上挂着。
林雾给兰姗发了消息。
【雾是雾：热搜一直发酵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她手指顿了顿，又发。
【雾是雾：用不用我配合你解释一下？】
兰姗停了两分钟才回消息：【阑珊：怎么配合？给你开个记者会，你对全世界的媒体说你打了薄砚的孩子得了！】
林雾哽住。
兰姗就是有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气势。
【阑珊：娱乐圈的事情你懂个毛线，把你的身体养好就是对爸最好的报答！回头给爸生个大胖孙子！】
总结一个字，就是贱！
林雾就不该cue她。
一品楼靠近中心商场，上次来这里，中央大屏都是兰姗的高定广告，地广更是铺满了一道街。
她下了车，扣好帽子跟着薄砚往里面走，林雾脚步停住。
一位工作人员正在撕兰姗的地广，他力道没用好，兰姗的脸被撕成了两半。
薄砚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林雾没跟上。
一回头，她站在原地愣神。
她戴的手工编织的贝雷帽，黑色的毛线，额头还裸露在外，光洁透亮。
林雾不施粉黛，但是她的漂亮天生遮掩不住，愣神就有人在一边拍照。
她没有楞多久，很快就朝薄砚走了过来。
她自己找了一个话题：“临川会和兰姗解约吗？”
“你应该知道的，兰姗没有小产。”
“我不知道。”
薄砚回的这四个字很重，似乎砸在了林雾的心口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没有告知我，所以医院里做手术的人是你还是她，都不在我知道的范畴里面，懂吗？”
林雾第一次察觉到，这件事情，薄砚心里压着怒意，一直没能宣泄出来。
明明她从手术室出来时，见到了他。
“薄砚，你何必上纲上线，就算是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会让我生下来吗？”
薄砚冷笑一声，讥嘲般问：“那你呢？如果没有药物刺激，没有意外，你会告诉我？又愿意生下来吗？”
这两个问题，算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他们两个人比谁都清楚，至少林雾清楚，薄砚不会让她生下来，她也不会自取其辱。
和他在一起三年，林雾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爱他，仅仅是爱他。
不能爱到没有自我，不能让她的孩子走到和她一样的境地，变成私生子。
林雾沉默，薄砚又是一声冷笑。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就算是临川和兰姗解约，她身边还有霍承修。”
兰姗也不是一个吃亏的性格。
林雾跟着薄砚进了一品楼。
菜色是提前订好的，林雾和薄砚一进去，菜就摆了一桌子。
一品楼是高消费，不外卖，不能提前预定，但是跟着薄砚，林雾已经享受了极多的特例。
并不意外。
大约是考虑到了她的胃口，菜色不少。
两人刚才的话题不欢而散，包厢里面诡异的沉默。
林雾低着头吃饭，她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有了饱腹感。
刚放下筷子，薄砚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她手顿了一下。
“我吃饱了。”
灯光错落，林雾好似出现了错觉，薄砚的视线短暂的落在了她的盘子里，甚至长久沉默。
她最近的胃口确实不怎么好，东西吃的多了就很难受。
胃似乎都不会消化一样，一天两顿也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