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危楼。
林雾走后，薄砚上了二楼。
主卧没有人住过的痕迹，薄砚这三天合眼的时间仅仅四五个小时。
姜影摇不知道从哪里收到消息，知道俞慕在他这里，过来交涉了几次。
刚冲了一个澡，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影摇的电话。
薄林联姻，请柬已经发了出去，就连薄家的长辈也都准备好参与。
林宛心却犯了这么大的错。
姜影摇是长辈，薄砚还是接了。
她还是想为林宛心求情：“薄总，宛宛年轻气盛，这次做了这样的事情是林家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我知道，林城如果您解决不了的事情，我林家可能也解决不了，但还是希望你能给宛宛一个机会。”
“请柬已经发了出去，林夫人打算怎么收场？”
联姻不是儿戏，当初薄林联姻简恒的股票就有了一波小浮动。
L集团主业在房地产，姜影摇做的又是娱乐影视公司，两个集团加起来都及不上简恒十分之一。
薄砚到了结婚的年龄，但是选人未免过于草率，股东其实多有不满。
如果不是薄砚占据绝对的控股权，加上上任三年，确实带简恒扩大了版面。
薄砚善于趋利避害，又慧眼识人，简恒获利绝不吝啬员工奖金，虽然他情绪寡淡，不怎么爱笑，员工怕他又敬慕他。
简恒总裁的位置他坐的极稳。
可是薄砚的婚事太多人关注，宣布联姻不足两月就再宣布破裂实在说不过去。
林宛心做的事情触及简恒及薄砚的脸面，他不打算解决。
再苦，姜影摇也得吞下这苦水。
“薄总放心，公告L集团会发，绝对不会累及薄总的颜面。”顿了顿，姜影摇又道：“能不能先暂时推迟……”
姜影摇的话还没说完，又有电话进来，薄砚扫了一眼，是江明清。
“你们先出个方案给仲鸿，有什么问题他会告诉你。”
说完，薄砚掐断了电话。
他接通了江明清的。
江家祖上御医出身，江明清又是少见的医科天才，天才大多恃才傲物。
加上他工作忙，其实他甚少和薄砚宁淮联络。
“怎么？”
电话里一默，江明清问：“你和林雾在一起吗？”
“嗯？”薄砚诧异：“你关心我们之间的事情？”
“不是，妇产科新来了个主任，请教手术切口的处理……”
薄砚不愿意听家长里短，淡声打断：“你工作内容我不感兴趣。”
“妇产科主任说今天有个小姑娘预约了流产手术，名字还挺好听，叫林雾。”
电话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你说什么？”
医院里面其实并不多交流患者，妇产科尤其是林城中心医院的妇产科每天要接的流产手术太多了。
之所以提起是今天难得轻松，只预约了一位，否则妇产科主任哪里有时间向江明清请教？
妇产科的主任又是女人，和护士长交流了两句，随口提及的名字。
他知道林雾与薄砚的关系，两人在一起三年，如果薄砚知道，两人商量过确实不留，薄砚应该会走他这里。
甚至……江明清怀疑是同名同姓，在医院的建档系统里翻了一下。
确实是林雾。
这件事情确实是涉及机密，但薄砚是林成中心医院最大的股东，斟酌再三，不论公私其实他都该通知他一下。
江明清又重复一遍，电话猛地被掐断。
薄砚忽然想起林雾出门时看他的眼神，里面承载着脆弱，还有欲语还休的感觉。
她怀孕了，这件事情还让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他驱车一路飞驰，但到林城中心医院时，仍旧是晚了。
林雾是自己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她脸色白得可怕，这种白似乎会转移，薄砚就觉得自己的身上没有多少的温度。
她看见了他，动作都没怎么受影响，缓慢而僵硬地朝病房的方向挪动。
薄砚大步过去，他一把抚开苏意浓，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手腕很细，没什么肉感，肌肤润滑，他几乎抓不住。
“为什么来医院？”
“为什么从妇产科的手术室里出来？”
薄砚身上隐忍着很重的情绪，就连神经大条的苏意浓都感觉到了。
兰姗最爱到处惹事，也是难得一见的沉默。
其实是用来麻药的，事发突然，医院用的局部麻醉。
林雾算是见证了孩子没有的全过程。
局麻时而不灵，偶然有尖锐的痛楚冒上来。
她不太耐疼，几次下来，生理盐水在眼眶里晃荡。
听到薄砚的话，林雾难得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说我去妇产科割了一个囊肿，你信不信？”
一条走廊，因为林雾这句话，都沉默了。
薄砚如鲠在喉。
兰姗将林雾的手臂从薄砚的手心拽了出来，“薄总，您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局部麻醉也是麻醉，她站都站不稳，苏意浓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抱。
林雾是自己扶着墙出的流产室，两个人只能扶着。
薄砚上前一步，将人打横抱起。
原本开好的病房没有去，仲鸿的速度很快，给林雾在SVIP楼层安排了一个病房。
把林雾放在病床上，她就缩进了被窝里。
兰姗和苏意浓在外面，薄砚把人放下就出来。
两个人都很在意她的身体，“她怎么样？”
“谁给你们的胆子，带她来中心医院堕胎？”
薄砚开了口，他的眼神甚至没有多沉，落在两人身上，兰姗顷刻之间汗毛就冒了起来，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他是上位者，气势惊人，不怒自威。
兰姗第一次感觉到惧怕，这种惧怕还是来源于一个年轻人。
苏意浓护住兰姗，“薄总这是打算问责于珊珊？”
“大雾不要你的孩子，你怎么不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
苏意浓盯着薄砚，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缴费都是飞奔着去的。
等他回来，林雾已经被护士抬到了移动病床上。
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躺在上面，蔫蔫的，眼眶通红，强忍着的痛楚全从眼神里流露了出来。
苏意浓一个男人，都差点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