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行尸走肉的她

朕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为何要这般?”

他无力地红着眼眶看着她。

叶云锦抬起充满泪水的眸子,嘶声力竭朝着他呐喊:

“可我又错在哪里了?!我只是想出宫,我只是想要自由,我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属品,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过日子,我错在哪里了?!”

“我得罪了谁?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哪里招惹了你,你非要将我囚禁在身侧?”

“齐修言你告诉我,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齐修言沉默着。

她说得对,她没有对不住他。

她想要自由,想要出宫。

可是他不想失去她,所以将她囚禁在身侧。

她要的,他无法给她。

他能给她世界最好的一切,可绝无办法给她所谓的自由。

他做不到。

“你休想。”

他扶着地板起身,眼底无情,语气冷漠。

“你这辈子,除非与我一同死去,你休想先我死去,也休想在我之后死去,你永远也不会有自由,你会永远囚禁在我的身侧!”

他说着这样的话,可心底也疼的发慌。

那疼痛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疼得人喘不过气,疼得人想要撞墙。

他清楚地明白这句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会令她多么绝望。

可他清楚的知道,他要是不这样说,要是想要让她开心,就只能选择放走她。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啊!

既然无法低头,无法合了她的心意,倒不如让她彻底死心。

“吩咐下去,彻查吏部伪造路引一事!日后若是被朕发现再有此事,整个吏部的脑袋全部拿了!”

“行宫不必去了。”

齐修言又留下这么一句,走出大殿。

他说的话却仍旧回荡在殿内。

为何要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

此刻的叶云锦,眼神空洞,就如同一个死人一般。

以往,就算是再如何,她也没有像今日这样过,彻彻底底失去了对生的希望。

她这辈子,只能在这牢笼里度过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成为齐修言的玩物,成为他泄欲的工具。

叶云锦坐在地上,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后来宫女扶着她洗漱,扶着她歇息。

她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心一旦死了,肉体很快就会腐败。

相信距离死亡那天,也用不了多久。

夜里,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红棱雕花长窗前,看着院子的景象。

前两天下的雪还没有化,都被堆积在宫墙边上,高高的一堆。

寒风从窗外灌进来,她就像是不曾感受到一样,哪怕脸冻得通红,也没有躲避。

婢女想要关上窗,却被她喝止。

婢女只能是往火盆里面添炭火,把地龙烧得旺盛,好让她不挨冻。

她不明白,一切明明都在计划之中,为何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好端端的,怎么就露馅了?

分明齐修言在紫宸殿,他从未在那个时辰回来过,怎么偏偏就今日。

分明她动作很快,分明已经塞进去了,怎么就被发现了?

眼瞅着一切都要完成了,马上就能逃离这个囚笼,可为何偏偏出了岔子?

也许他不该,不该将长命锁给放进去。

都怪她,太过于惦念旧情。

她不该挂念齐川的。

可是,细想那些日子,齐川对她那般好,那般护着她,她如何能够不挂念?

那就是她不应该见到忆安公主。

对,要是不见忆安公主,她说不定就真的认命了,真的愿意在这宫里安安稳稳待一辈子,不去冲破这牢笼。

可是,是忆安的错吗?

不是。

她很清楚不是忆安的错。

忆安所说的那些话,忆安的自由,那是全天下的女子都想要追寻的。

以往她的那些心思因为教条的缘故,被深深压在心底,压得她喘不过气。

是忆安将她放了出来,让它得以重见天日,她该感谢忆安的。

可她又能如何?

除了认命又能如何?

她出不去了。

这一次冲击牢笼,已经折断了她的羽翼,失去了路引和身份证明,她就算是冒险跑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连京城都出不去,就能被抓回来。

回应她的只是下一次更加狠厉的囚禁。

和上辈子一样,被囚禁在金丝笼里,不能出去,只能像个禁糜一样,供人玩乐。

就这么样吧,不逃了。

每日写诗作画,不去管那些身外之事。

齐修言要做什么,都随他吧。

无论是将她立为皇后,还是皇帝,她都不在乎。

只当没有这个人罢。

坐了一个时辰后,叶云锦关上了窗。

她转身朝紫檀龙凤纹立柜走去,蜀锦衣摆从贵妃椅上缓缓拖过,最后落在她的脚边。

她拿出里面的紫檀木盒子,打开锁扣,那处那根金灿灿的,耀眼的海棠花簪。

这是齐修言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叶云锦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嘴角,觉得可笑得很。

这种东西,她为何要留着?

她为何要怕他?

以后,不喜欢的东西,她丢了就是。

叶云锦将海棠花簪放了回去,进而拿着紫檀木盒子,径直走到门口。

她拉开门,直接朝着冰天雪地将那盒子一丢,也不管丢在了哪里,下场如何,就又紧闭了门。

屋外的雪堆边上。

紫檀木盒子敞开着,躺在皑皑白雪上,一支海棠花簪被雪衬得明艳无比,静静躺在盒子边上。

宛如清贵神君跌落神坛。

当夜,乌云覆盖,不见白月。

太监总管提着琉璃屏画宫灯,在齐修言身旁引路。

他来到寿康宫寝殿前,只觉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一眼便发现了那海棠花簪。

不顾冰冷,直接从雪堆里抠出那海棠花簪,用袖子擦拭干净,牢牢攥在手中。

进而朝着寝殿走去。

推门。

门不开。

是从里面锁上了的。

他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紧紧握着海棠花簪离去。

他好像明白,她为何生气了。

因为他总是忽略她的喜好,而忘记她真正喜欢的东西。

就像她不喜欢这海棠花簪,他却非要送她一般。

她明明喜欢的是别的。

那他便学着投其所好。

屋内的人翻了个身,窈窕身子被棉被裹着,玲珑有致。

她浅浅叹息一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