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宏内裤的英勇“献身”下,桌子的受灾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我摆在桌子上的药,除了一些盒装的被打湿了纸盒之外,没有什么损伤。
被水泡皱了的纸盒我索性就扔了,反正吃了这么久的药,我闭着眼睛都能找清楚哪个是哪个。
老宏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内裤上,捞起来去阳台上拧水顺便找衣服撑子晾晒。
我则注意到,魏许明的面前摆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盒,里面装着同样熟悉的巧克力麦片。
饭盒里的热水多得几乎要溢出来,麦片被泡得惨不忍睹,看来他不是不小心碰倒了什么杯子,而是往饭盒里加多了水。
我回想起他搬宿舍的时候,好像没有带暖瓶水壶一类的东西,果不其然这会儿他脚边摆着的是阿鼠的暖瓶。
其实我们宿舍因为关系好,根本不在意这些饭盒啊暖瓶啊之类的东西被谁用,只不过我才这暖瓶里面的水,应该不是魏许明花钱去接的。
我找了一块真正的抹布递给他,他接过来继续擦桌面上的积水,结果一不小心碰倒了他的饭盒,里面满满的热水跟麦片撒了出来,一时间桌面跟地面上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呃,算了,我真是不知道评价什么好了。
魏许明一边喊着抱歉,一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先擦桌子还是先擦地板。
“好了好了,先把药给我吧,我跟你一块擦。”
魏许明也许真是忙晕了,这会儿一只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我的药瓶。
“呃,这,这个不好意思啊哥。”
魏许明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因为从出现到消失实在是太快,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用抹布擦了擦我的药瓶,顺手放到了他自己的书桌上,
“药瓶弄得太湿了,先放我这里晾干一下吧。”
我感觉他有些小题大做,但也没多在意,毕竟药品不比别的东西,不懂的人可能觉得泡了水就是很严重的事情。
我又找了一块抹布,帮他把桌子上的水迹跟麦片的残渣给收拾掉,魏许明则是埋头去清理地面上的狼藉。
“就你自己吗?阿鼠跟你柴学长没有回来吗?”
收拾的时候,我问魏许明。
“柴学长去食堂吃饭了,阿鼠的话……我不清楚。”
就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阿鼠不出现在宿舍,肯定就是去找他的女神了。
说来两个人也暧昧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更进一步,不知道阿鼠那小子又在犹豫什么。
老宏收拾好了他湿淋淋的内裤,也拎着拖把过来帮忙把魏许明越擦越脏的地面收拾干净。
柴力吃完午饭回来之后,看着我们三个忙忙碌碌,愣了一下问,
“你们是在清理案发现场吗?”
“别扯淡了赶紧过来帮忙,”老宏招呼他,
“没看见我们病号都下手了吗!”
有柴力帮忙,事情就简单了不少,我在老宏的催促下赶紧吃完药上床去休息,虽然我刚刚吃饱饭,一点都不想躺下。
柴力从老宏手里接过拖把,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卫生,虽然是个猛男,但他一向对家务一类的事情得心应手,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也会织毛衣缝裤衩。
卫生收拾好,大家都各回各床玩手机,老宏还想爬上我的床,被我给态度强硬的拒绝了。
我依靠在床头上刷了一会儿手机,因为脑袋里的血液都流去小肠消化午饭,已经消失的困意又涌了上来。
下午的课我也不打算去上了,就留在宿舍里补个觉。
我正准备放下手机躺倒的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我的床边。
我仰起头来一看,是魏许明,手里正举着我的药瓶。
“学长,我给你擦干净了。”
“哦,好的,”我接了过来,下意识来了句,“谢谢,麻烦了。”
魏许明点点头,脑袋缩了回去,我才反应过来本来就是他惹的麻烦,我干嘛要跟他道谢。
这该死的习惯性教养。
我接过药瓶来掂了掂,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其实这是急救药的一种,虽然效果要更好一些,但见效的速度比不上常见的急救药,我一般都是放在身边备用,很少吃。
我窝在床上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西晒的阳光一直穿过阳台照进宿舍里,在刚被擦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片金黄。
从床上爬起来,我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似乎不适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
看着独属于初春时节的温暖阳光,我感觉此时此刻面对这么美好的意境我应该想点什么有深度的东西,但可惜我本身就是一个浅薄到不行的家伙。
看着金灿灿的阳光,我满脑子只有想吃热乎乎的烤地瓜跟糖炒栗子。
老宏这会儿还睡着,我本来想背着他悄悄离开的,但想到之后他肯定会哭天抢地的埋怨,还是爬到他的床上摇醒了他。
“呜,干嘛……别闹……”
他睡得迷迷糊糊,随口嘟哝了一个名字,似乎是他初恋的名字。
“醒醒,你爹来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学习了。”
睡梦中的老宏听到他老爸的名号依旧是虎躯一震,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不是,我没逃课……”
“……什么玩意儿,你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老宏伸手就想抽我,但因为在睡梦中被强行开机的原因,手下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到头来只在我脸上摸了一下。
“滚蛋,你是越来越恶心了。”我推开他。
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我们倒是找到了卖烤地瓜的小摊,但始终没有找到哪里卖糖炒栗子。
本来也没有这么想吃,但这会儿找不到卖的,内心就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妙的开关一样,就变得越来越想吃。
“你小孩吗?今天买不到的话会坐在路边哭吗?”
老宏无语地看向我。
“昂,不仅会哭还会在街上打滚。”
我一边回应着,一边从手机上打车,准备去附近的一家有干果店的商场。
走在街上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注意到初春的阳光,明明除了比前几天暖和了一点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因为我妈妈就是在这么一天离开的,那天我自己踮起脚用挂在脖子里的钥匙打开家门,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冬天已经离开,春天的暖意逐渐回升,但爸妈还是走向了必然的分开。
我只记得那天下午,洒满了阳光的餐桌上摆着一份用纸袋装着的糖炒栗子。
我不记得是我什么时候无意间跟妈妈要过,还是妈妈突然心血来潮买给我的。
我只记得,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