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们在等红绿灯的路口遇见了一个算命的大爷。
起先我还以为是乞丐,听到他喊我才知道是算命的。
大爷一身破棉袄席地而坐,飘逸的长胡子虽然肮脏,但勉强算是洒脱,
“小伙子,过来算一把吧,我看你有烦心事儿。”
我挑了挑眉,倒是真来了点儿兴致。
“大爷,你算得准吗?”我蹲在他面前,“看出人有烦心事儿可不算准,要我,我也能看出来。”
大爷哼哼一笑,指了指一旁站着的简风说,
“我看出他年纪比你大,这准不准?”
这还真挺让人惊喜的,因为我跟简风就勉勉强强差一岁,单凭长相表现出的年龄根本没有差距。
能一眼看出我们的这么小的年龄差,这大爷还真有点儿东西。
大爷看我有些信了,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收款码,
“统一定价,算运势五十,算感情一百,两个人可以打八折。”
“我靠,这么专业,”我看着他的X信收款码随口一问,
“支X宝收款码有吗?”
大爷依旧微笑着,把收款码的牌子翻了个面儿,露出了深蓝色的界面,
“所以,想好算什么了吗?”
我想了想,“生死能算吗?我想算算我寿限是多少。”
看着大爷脸色微变,我还以为他是没有这个业务,结果他竟然来了个得加钱。
“啊,行行行,加一百可以吧?”
大爷满意地点点头,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就开始仔细端详我的面相。
看着看着,大爷突然低下了头,
“小伙子,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问点儿别的吧。”
“喂大爷,你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啊,该不会是钱没给到位吧?”
“不不不,”大爷在解释的时候竟然有些慌张,
“这个问题不算,我不收你的钱,你换个问题问。”
我皱了皱眉,其实大概明白了大爷的意思。
“那行吧,我算算感情,我这人感情运怎么样?”
说到这个,大爷的眼神亮了一下,似乎终于撞到了他专业的领域。
“你这个……桃花运很旺啊,你女人缘应该挺不错吧?”
我心说你这不纯纯扯淡嘛,我要是有桃花,那孙悟空都能日了玉皇大帝。
“……大爷,我除了被女人甩就是被女人耍,你说我桃花好?”
“呃,”大爷哽了一下,“虽然你们之间的故事不是很美好,但起码说明你身边确实有很多异性嘛,”
“小伙子,烂桃花也是桃花,这把儿你得付钱了。”
付钱,还他娘的付钱?
我冲着简风说,“哎,我能打他吗?”
虽然很久没见,但我跟简风之间的默契并没有下降,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说,
“那我给你望风。”
大爷吓了一跳,连忙说,“哎哎哎,小伙子,法治社会不兴打人昂,从古至今也没有因为算的不准打人的!”
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打人家大爷,并且还扫码付了钱。
大爷也不算完全没有算准,而且就当是花钱买个开心了。
因为这么个小插曲,我们暂时忘了今天乱七八糟的气闷,跟简风像是当年还在上中学的小屁孩一样,一路旁若无人的说笑着回家去。
金宝这狗子已经适应了在我家的生活,在我回家的时候还会扑到门口来迎接我。
我回去的时候,我爸跟阿姨已经在吃晚饭了,以为我今晚还会跟简风在外面玩,就没有准备我的份。
这倒也无所谓,我搂着狗子,窝进沙发里开始点外卖,在学校待了这么久,周边的外卖都吃了个遍,对于家附近的外卖还是挺新鲜的。
等我爸吃完晚饭,我才跟他说我明天要去医院一趟。
“怎么回事?最近不舒服吗?”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爸一听到这个就很敏感。
“啊,没什么,不是正好到了定期检查的时间嘛。”
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缩了回去,我想着还是等检查结果确定下来再给他个明确的答案吧。
我爸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是虚惊一场,岂不是白让他提心吊胆一晚上。
“哦,也是,”我爸想了想,“最近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了,竟然都把这个给忙忘了,”
“明天你等我一下,我早上去公司逛一圈再带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你去忙吧,”我忙给他说,
“我已经跟简风说好了,反正他闲着也没事儿,陪我一起去。”
“嗯,倒也行,”
我爸点点头,简风这人一直在大事儿上还是挺靠谱的,所以挺相信他,
“你们明天打车去吗?”
“简风说可以开他爸的车去。”
“……我打给你点儿钱,你们明天还是打车吧。”
看来就算是简风,也有我爸不信任的地方啊。
几年前他刚拿下驾照来的时候,我爸兴致勃勃的坐过一回他开的车。
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爸下车之后就语重心长地对他爸说,
“看好这小子,以后尽量别让他上路。”
第二天简风果然没有开车来,听说是他爸不让他碰自己的车。
“真是的,一辆快十年的破车了有什么可稀罕的,等我赚了钱自己买一辆。”
打车去医院的路上,简风一直愤愤不平。
“呃,有可能你爸稀罕的不是车……”
在医院里,有简风在,挂号缴费去检查科室里排单子一系列的事情都不用我做,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亲自抬腿走进电梯,然后留在医生办公室里等。
这种时候不免觉得,有个人帮忙就是爽。
简风本身上学那会儿跟我一样也是个学渣,医学方面的东西又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检查报告上的每一个字儿他都认得,组合起来就理解不了了,看到每一个名词都很紧张。
他是第一次陪我来医院看病,表现得比我还要紧张,拿着报告不停地对医生问东问西,把医生都给整笑了。
医生说我这哥们儿真不错,桃园结义也不过如此了。
常言道久病成医,虽然我还没有到能判断自己病情的地步,但是我已经从这么多年的打交道里学会了通过观察医生的神色判断情况。
看到医生还有心情说笑,就知道事情没有他们一开始判断的这么严重。
不过这次,我的判断似乎出了些问题。
医生说笑完,低头就去看我的报告,刚刚还舒展着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嘶……怎么回事……”
我本就脆弱的心脏猛跳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简风。
发现他听见医生这“嘶”的一声叹气,表现得要比我紧张多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一副要撅过去的模样。
喂,不要吧?别介一会儿还得是我拖你去急诊上挂葡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