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关上门,却发现那人只带走了那六个刺客,剩了女鬼站在大堂中。
不是这又是做什么?一次只能带六个?
那个笑难道是真的要将人留在此处,让他们帮忙破案?
如此可怖的死状定是和南疆蛊术有关,必然是要花费些功夫的。
女鬼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木木地转过身往温久这处看
温久下意识合上了门,隔开了她的视线,今晚还是要睡的。
她将被子蒙到了头顶,忽然想到了什么,重新坐了起来:“不对,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刚刚对面的房间却是没有光亮,师兄竟出去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她重新推开了门,径直走向了叶子珩的房间。
大堂的女鬼下意识站起了身,却见温久手中的符纸,微微一怔,重新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温久敲了敲叶子珩的门,压低了声音:“师兄?”
没人回应,她继续敲了敲。
叶子珩的房中依旧漆黑一片,倒是隔壁的周了然开了门。
他靠在门边,散漫地说道:“师兄还没回来呢,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了。”
温久歪了歪头:“你都不担心?”
周了然耸了耸肩:“我担心什么?又不是我一夜没回来,二师兄能出什么事?”
温久眼中划过一丝怀疑:“小十,你当真不知道你此次来南疆做什么么?”
周了然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体,一字一顿:“我还真不知道,师姐你看我若是有半点欺瞒,早就被你发现了不是?”
他却是不知道,周了然撒谎的时候脸上都会写着自己在撒谎。
这般坦荡,却是没有半分作假。
那就更可疑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敷衍的笑:“你进去睡觉吧,我在师兄房中等一等。”
周了然正准备关上门,忽然瞥见了楼下那道血影:“不如你去楼下等?正好与那女子聊聊?”
温久忍不住翻了他一眼:“刚刚那人来了,没带她走,这件事你最好是自己处理,等到师兄回来,你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她顺手推开了叶子珩的房门,看见桌上明黄一片,都是未写的符纸,还有这地上,有几画废了的黄纸。
温久捡起最近的那团,慢慢打开一看,这是——反生符?
她的手不自觉一抖,符纸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师兄竟然在写反生符
姜瑶溪走后,温久在青云山的藏书阁三层呆了许久,反生符算得上的是禁忌之符,但书上并不避讳此符,反而将这符咒写得十分详细,生怕有了一丝遗漏,就有人不清醒的去用了这符纸。
可二师兄,怎么都不可能是这不清醒之人
所谓反生符,便是送死符,无论是用符之人,还是被符打中的鬼或人。
它是为数不多能用在活人身上的符咒,可是师傅一向不准我们修习一些用在活人身上的符术,有违世间秩序,更不要说反生符了。
为什么师兄要在房中偷偷画它?
温久在屋中等的都快睡去了,却还是没有等到叶子珩回来,终于熬不住回来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温久迷迷糊糊听到了屋外传来了叶子珩和周了然的声音:“昨夜师姐在你房中等了你许久。”
叶子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可是找我有事?”
周了然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师姐有没有事,但是我倒是有件事。”
温久稍作梳洗,拉开了门:“他带回了一只女鬼”
她脚下一顿,差点祭出符纸:“不是你站我门口做什么”
那女鬼张了张嘴,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些许委屈,她指了指对面。
叶子珩和周了然就站在对面的房门前,这个视角刚刚好。
温久抚了抚胸口,想起了刚刚自己说话的口气,不免有些愧疚:“昨日那人与你说什么?他为何不带你走?”
女鬼愣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
她说不了话,身上的蛊虫早已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连这皮囊都不曾放过,更不要说咽喉了
温久穿过了女鬼,往叶子珩那边走去,经过她时,发现这女鬼腰间的玉佩颇为罕见,那图腾,竟有些龙的样子
叶子珩见温久跟进了房间,只是简单地收了下地上的符纸,勉强笑道:“昨日我出去处理了些事情,回来的有些晚了。”
温久往凳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凉的。
她本想着静观其变,师兄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可周了然已经开口了,不说师兄不免觉得她好像在隐瞒什么,不如就说说清楚。
“二师兄,你为何要写反生符?”
叶子珩早有心理准备,面色如常:“你也认得这符?”
温久垂了眼眸:“五师姐走后,藏书阁三层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
“那可真不是个好地方啊,藏了些害死人的符纸,若不是都往那个地方去找答案,五师姐又怎会想着渡化恶鬼,这反生符又怎么出现在师兄的房间?”
叶子珩轻蹙了眉头,笑了笑:“小九过虑了,师兄可不会轻易丧命。”
“师兄,你在写反生符”
是不会轻易丧命,但不是不会丧命。
没有人能从反生符下活着出来,也几乎没有人会去写。
这意味着什么,彼此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若是师兄觉得哪些鬼抑或是哪些人解决起来有些难度,别忘了还有我们,大不了我们回去找师傅不就好了。”
“打不过就躲,是你当时第一次见我受伤时,说的第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上的。”
叶子珩脸上多了几分莫名的释然:“小九记得就好,师兄也记得。”
确实没有人会写反生符,师傅却让他练了,也许不是让他去死,但总有师傅自己的目的。
如果有一日,他非用不可,又何尝不是多了一个办法呢?
但他不能告诉温久,这是泉真散人的意思。
正如不能如实告诉温久,此次来南疆究竟所为何事。
温久见他油盐不进,不禁有些气恼:“总感觉大家都变了,可我却没想明白哪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