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的改变也不大,从她第一次被拍卖时的客人便几乎已经决定了她之后的客源,她的客人基本上大多是一些贩夫走卒。
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她在这些客人里遇到了洪安正,洪安正当时只说自己是个收山货的小贩。
不过在她当时的客人里,洪安正已经算是不错的客人了,至少他容貌周正,身材也是孔武有力,那时的他更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出手大方,至少在她这里,他给钱从来是最痛快的,甚至有时候他还会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吊在一颗树上的打算。
毕竟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呢?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若是不早为自己打算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她虽然或许不清楚外面的世界,但她对这里面的世界是怎么运作的规则却是十分清楚的。
加之有上一位花娘的教训,她更是深刻的明白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做她们这种买卖的更是不能强求的道理。
所以她只一边在待客,一边也在给自己物色合适上岸的客人,而在当时的她挑来挑去时,她以为最适合上岸的客人大约有五位,其一首选自然是附近盛来客栈的老板,此男是个鳏夫,听人说是个克妻的主,娶了三任老婆死了三任老婆。故而他已经不再娶。此男家中小有富裕,家中在竹影巷有一栋三进的院子。此男平日待她也大方,除了性子有些木,以及克妻的命格,其实别的也还好。
当然克妻这事在别的人家看来那是顶要命的事了,可这事在当时的她看来实在不算个事。一来她并不信命,二来她以为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好了,所以只要生前快活,哪里管命短不短。
故而她对于这位也从来是最上心的。
第二位客人则是南杂铺的老板,也是家中小有富裕的,对自己还不错,除了性子有些急躁,家中虽然有个老婆,可他老婆只带着孩子在乡下生活,故而自己倒也不用担心要伺候正妻,以及对方家中人。
第三四位也都是附近的人,家中人口成分简单,对自己大方的。
洪安正当时在自己这里,只能勉强拍到第五位,毕竟他虽然对自己花用还算大方,也知情识趣,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家产在此处,她可不想跟着他到处去窜,最重要的是她只怀疑洪安正恐怕连给自己赎身的钱都出不起。
当然对于最开始的洪安正,她只还给他排到了第五位。
可在后来当她发现洪安正根本不是什么收购山货的小贩,而是山匪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的将洪安正踢出了自己可以考虑的名单,她虽然爱钱,可也不想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只可恨当时的她还是不该对他有太多的心软,那日他跑来找自己,他不让自己碰就算了,她只还发现他肚子上有伤。她追问他什么情况,他只还骗自己说是与另一名小贩发生争执,被人给砍了。说完这话,他当时只还将一颗闪烁的大珠子交给了自己。
他说是山里收货淘来的,自己虽然不信,却也没多想,毕竟这么大一颗的东海珍珠,想也该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不过当时的她也不疑有他,她收了珍珠后,便将自己屋里备着的伤药都给他用上了,但是他那伤明显不是她手里的那些伤药能止的。
故而她后来只又打算给他去请个大夫过来,不想她只是出门没多久,便遇到了官府中人在这花楼巷子里挨门挨户的搜查。
她觉得好奇,便也只问了另一个花楼里的姐妹,那姐妹便说是官府在抓一盗匪,那盗匪偷了县令夫人的东海珍珠,一听到那姐妹说盗匪偷了东海珍珠,再想起洪安正给自己的那颗大珍珠,她只越想越可疑。
再联想起洪安正之前的阔绰出手,她只越发的怀疑洪安正是否就是那盗匪,毕竟一般的小贩哪里能赶得上他一半的出手阔绰呢,这些人便是给付她的辛苦费也只给的抠抠搜搜的。
也正是因为生了疑,所以她去找了其他姐妹问话,那些姐妹消息自然灵通,不消片刻,官府那边的信息便被她了解的个七七八八了。
她听官府那边给出的说法是那盗匪如今正往他们花街逃来了,想来怕是在这花街有相好的,除此之外,此人的肚子处正有一道伤疤,而这些线索也几乎能与洪安正对上。
已经猜出那人到底是谁后,她自然也不敢再去医馆找大夫了,事实上她这个决定也是正确的,几乎就在这事发生后,官府已经将整个耒阳城的医馆都给封锁了起来,但凡有治疗刀伤外伤的他们都会有暗哨过去探看,就算是卖伤药的也要登记后再被盘查一番。
故而她当时如果直接去了医馆,怕不是正要被人一抓一个准。
而她没敢买伤药便往自己屋里去。
她在外面紧张的不得了,那位洪安正却自在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见她回来,他甚至只还没事人一般朝她伸手,似乎是示意她过来给他抱抱,她自然不可能给他抱,她只直接将门反锁,随后在门口追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偷了县令夫人的珠子?”
那洪安正被她拆穿身份也不意外,他反而只还笑着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鱼儿,你不会引官府的人来追查我吧?”
听到他这般不以为然,柳鱼儿是真想直接将他报官,可想到自己若是传出了与匪盗有染,且不说这院里会不会受影响,便是自己的生意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搞不好自己还会受到他的同伙的报复。
官府的那帮人抓到了贼,可不会管他们这些花娘的死活。
故而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柳鱼儿只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会引官府的人来查你,我自己不想活了吧。”
说完这话,柳鱼儿只又说“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了,官府迟早会查到这里来,你还是赶紧逃吧!”
意识到柳鱼儿是想赶自己走,那洪安正便只又立刻卖弄起了可怜“好鱼儿,你看我现在这样,还能去哪里?要不你便帮帮我吧!”
柳鱼儿是并不想帮他的,可是不帮他,让人发现他在自己屋里,自己便要惹上官非,到时候进了那官府之内,先关几天都算轻的了,到时候自己还得花费更多的钱赎自己出去。
想想当下正是骑虎难下,所以柳鱼儿无法,最后只能答应帮他一把,之后柳鱼儿只将他藏进来他们花楼一个隐蔽的地窖里头了,那地窖里头平时都是用来放一些旧物,以及关押一些不听话的花娘的,只要老鸨不主动说,一般人很难搜到那里。
而因为这地窖里头常年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所以她想老鸨应当也不会傻到将这地窖的位置说出来。
而她将洪安正藏进地窖没多久,官府中人便搜到他们院子里,自己当下只能匆匆洗了手,随后赶紧去自己屋里待着。
只是没想到这洪安正也是挺能给自己招来麻烦的,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居然还将自己的床染了血迹。
这可就麻烦起来了,正等她想藏起这床被子,不想官府的人便已经查到了此处来了,此时再想藏也已经是来不及了,故而她随后只干脆将被子打散,而她自己则钻进了那被子里躺着。
老鸨当时正陪着那些官府中人进来,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毛病,自己躺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并且她只也一眼看到了自己被子处的血渍,可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说“这位是鱼儿姑娘,她今日身子不爽利,所以也没接待客人。”
听到那老鸨的话,那些人便只是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便在其他地方找了一圈,在屋里没有找到人,他们这才往自己身边过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床上的血迹,故而当其中一人问时,她只也答道“自然是身子不爽利,怎么着?几位官爷还要看奴家的月事带不成?”
好在这几人到底还是年轻,他们没好意思接自己这话,故而她倒是勉强将这血迹打过马虎眼了。
而那些官差一见在自己这里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终于转移了阵地。
之后那老鸨自然也陪同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之后直到几人确实查不出什么来,那老鸨最后才来到自己屋里。
果然那老鸨的眼睛比那些官差还尖利,她只揪着自己问自己是不是藏了人?她当然不可能同那老鸨说实话,毕竟这老鸨虽然平日与她们都是妈妈女儿相称,可真要惹出了官非,她这位老鸨妈妈一定是最先将她抛弃,扔出去应付官非的。
故而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的。
而事实上她这个决定无疑也是聪明的决定。
她只一口咬定自己确实是划伤了手,甚至为了效果,她还真在手上划了道口子。
老鸨见了那口子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