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错觉

故而齐珮珮只轻声道“如今这太平盛世的,哪里有什么功名可建,况且在京城贵人多,若是办事得力,不是也一样有升迁的机会吗?”

“如今可并非太平盛世,你只是长居于都城中心,不知外面的凶险罢了,羌漠一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那巫毒部落虽然此次与我们联合剿匪成功。可他们的态度一直在摇摆。而在他们后面的部族更是野心勃勃。来日我们与羌漠必有一战。”陆知章只低声断言道。

齐珮珮哪里听自己夫君与自己说过这么多话,她心中有些窃喜,也不愿就此离开。

然而若真如他所言,来日与羌漠有一战,那将这孩子送去云州岂不是找死?

毕竟上一次与羌漠开战还只是去黑鹰山剿匪,结果虽然剿匪成功,但却也损失了一名皇子和不少士兵的性命。

这样高的死亡率倒由不得齐珮珮不为之担心。

不过那刘澍怀可没想这么多,他对那军旅生活还是充满了向往的。

“表姐,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我觉得往云州去挺好的!”刘澍怀道。

齐珮珮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如今见那陆知章似乎对自己这表弟报以期许,她也只能生生住了嘴。

“只是不知云州如今可还征兵?”刘澍怀低声思量道。

“如果去云州投奔,只要过了新兵测试,他们自然是收的。”陆知章回答道。

“不过如今时近年节,军中冷清,我的意思是,你不如便先留在我们府上等过完年再走也不迟。”陆知章低声道。

“而且据我所知,那云州校尉陈靖淮如今也在京中,若有机会,能与他日后一同前往云州也是好事。”

听了这话,刘澍怀顿时面上更是憧憬万分。

“姐夫说的是!”

而齐珮珮眼见着这傻小子不过被他表姐夫三言两语便说得意动,心中也不免叹气。

若真去了云州,自己母亲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故而她也没走,只打算等着刘澍怀与陆知章交谈完毕后,她再与刘澍怀细说。

只是等到刘澍怀与陆知章说完话,她要领着刘澍怀下去时。

陆知章突然对她道了一句“夫人,你且先留下,我有事要与你说。”

陆知章主动同自己说话,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齐珮珮也是一愣。

而刘澍怀则嘿嘿笑道“既然表姐夫要同表姐说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刘澍怀便在其他丫鬟的引领下离开了书房。

而陆知章只又挥了挥手,只连自己身边的小厮也一并赶出了门。

一时这室内只剩了陆知章与齐珮珮二人,他们好像还从未有过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刻。

齐珮珮心中既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而陆知章只对齐珮珮道“夫人,咱们坐下来说吧。”

听他声色温和,齐珮珮便也略微安心。

二人只各自坐在了摆放在一处的两张黄梨木太师椅上。

“夫人,我留你下来是想与你说说关于你表弟的事。”陆知章神色平静道。

虽然齐珮珮惯来也很少在陆知章身上看到别的表情,不过齐珮珮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正有种惬意的气息。

故而齐珮珮只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表弟的事,其实是我母亲拜托我的,我也是见他确有些本事,故而才答应下来的,夫君,我以为咱们两家如今都是势单力薄,还该多些助力才是,澍怀这孩子也是个懂感恩的,若他能有所发展,咱们日后便也多一个助力不是。”

听了齐珮珮的话,陆知章只道“我与夫人想的是在一处的。我也很看好这孩子,不过让他留在上京,难有大机遇。我如今虽然蒙荫于高御史,然而高御史走的是孤臣路子,平日便得罪了不少人,我虽然没有如他那般得罪人,然而我在其他人看来便就是高御史那边的人,他们若要动手脚,我这边也免不了被算计。我一人尚能提防,你那表弟我却未必能照顾得来。”

“这上京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其实处于权力中心的地带那便是是非的漩涡中心,刀光剑影杀人无形不比战场仁慈多少,再说这里的升迁,并不是你有多大能耐便能升迁到多高的位置的,这里讲资历,讲人脉,讲谋算,而那孩子一看便是个单纯性子,与其让他以短击长。倒不如由着他以长补短。或许反而是另一片天空。”

“至于战场的危险必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我在云州也有认识的朋友,我会尽量让他们多多照顾这孩子。”

听了陆知章的话,齐珮珮当下方才觉得心中豁然,她原本以为陆知章只是不想办这事,但如今看来,他若真不想理会自己这表弟,大可以直接无视于他,如今他见了自己表弟,还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如今想来,他说的其实倒也没错。

这京城就是个讲资历,讲人脉,讲谋算的是非之地。

毕竟京城只有这么大,每年那么多士子来这边求取功名,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

而上面的老家伙不退位,

况且自己这表弟还不是以文取仕的主。

想到这些,齐珮珮也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她方才道“既然夫君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心了,表弟的事就拜托夫君了。”

陆知章却是道“为他引见朋友的事自然是交给我便可以了,不过这孩子在京城的这段日子的事情还该交由你来照顾才是。”

听了陆知章的话,齐珮珮只点头称是。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陆知章说这么多话,而且两人交流还是如此的心平气和。

有一瞬间,齐珮珮甚至要以为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是恩爱夫妻。

不过这错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讨论完刘澍怀的事后,陆知章便突然起身道了一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夫人还是先回房睡觉吧。”

“那你呢?”齐珮珮抱着一丝期待道。

陆知章闻言只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便道“我还有事要忙,不免要很晚才能入睡,夫人不必管我。”

齐珮珮只能失落的点了点头,在陆知章重新座回书桌前翻阅书文时,齐珮珮便将他吃剩下的那些残羹冷炙收入食盒中。

临到出门,她只同陆知章说了一声我走了,这一次她换来的只是陆知章一句头也没抬的好字回应。

随后齐珮珮推开门后,屋外只传来一阵肃冷的风,在这一瞬间,齐珮珮只越发的觉得这样的寒冷好像有些不堪忍受。

……

醉香居的芙蓉花牌的雅间里,一名穿着鹅黄夹袄,外披白色披风的少女只在一名中年妇人的引领下走进芙蓉雅间里。

雅间里,着一身月白圆领袍子,看起来身形劲瘦的陈靖淮只正襟危坐于内室的圆木桌前。

直到那中年妇人轻咳了一声,他方才反应过来。

而在他一回身之时,当下倒正与一名清秀少女打了个照面。二人视线相对之时,那少女不过匆匆看了他一眼,便先低头羞红了脸。

那中年妇人正是常年为这些官家子弟小姐做媒的冰人。

如今她一见这小姐先自红下脸去了,便也知这小姐对这青年郎君想来应当是有几分意思的。

故而她只笑着道“陈三公子可是来的好早啊。”

随后她又笑着同自己身边的这位小姐道“姑娘这位就是陈都尉府上的三公子了,这位三公子可是本事了得,如今正是云州校尉。”

而陈靖淮这边也自有男冰人同陈靖淮说着这小姐的情况,那冰人只笑着道“三公子,这位便是袁妍秋袁姑娘了,说来她父兄与陈三公子倒也有些相干的,他父亲在户部任侍郎,他兄长也在兵部任职。”

介绍完这些,那姑娘已经行到了跟前,陈靖淮只先行拱手道了一句“袁姑娘好。”

那袁妍秋便娇滴滴的道了一个万福。

等到二人行礼完毕,他们便也在两名冰人的陪同下各自就坐。

陈靖淮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相亲了,甚至从前他还差点与姜相的女儿订婚,然而他并不是喜欢多言的性子,故而座下后,他倒不知该与女方说些什么。

那女方倒也不嫌他笨嘴拙舌,毕竟人人都不免会对生的容貌更好的人生出几分体谅之心,故而那袁妍秋只主动开口道“三公子,平日都喜欢些什么?”

陈靖淮只道“自然是些舞刀弄枪的玩意儿。”

那袁妍秋随后便又道“听说三公子是在云州驻守?”

陈靖淮点了点头。

那袁妍秋便道“说起来我哥之前也曾去过云州,他说那里得有千里之距,若想回上京,舟车劳顿都得好几天,而且云州那边一到冬日便是天寒地冻的。气候十分不适宜。三公子在那边想来应该十分辛苦吧?”

陈靖淮闻言只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习惯了便好。”

袁妍秋便夸赞道“三公子果然是英雄了得,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去云州看看,三公子不如便同我说说云州的见闻吧?或者您能说说自己的事迹,那便更好了。”

陈靖淮点了点头,只是在他刚要开口之前。

这雅间的大门却是传来一阵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