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一见这情形,只当即嚷嚷了一句“你别跑!”
可惜他的喝止声,哪里劝得住那被吓破了胆的车夫。
仆人当下便想去追,车里的人自然也掀开了帘子。
他下了马车后,只对宋楚楚颇为温和关切的问了一句“姑娘没事吧?”
宋楚楚无语道“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听得这话,那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他只同宋楚楚道“是陆某失言,还请姑娘见谅。”
“你何止是失言啊!还有你这马车不会看路吗?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可是差点就被你的马儿踩死了!”宋楚楚其实也知道这事不能赖这人,不过她也怕这马车的主人同自己追究责任,故而她只立刻先下手为强。
不想那人的态度却仍是温和非常,他只道“姑娘教训的是,要不我送姑娘去医馆吧?”
话音落下,他只伸出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
宋楚楚正打算借力起身,便也顺着那双骨节分明且清瘦的大手朝上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着一身宽袍红袖的官府,眼见得那人面容清俊,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宋楚楚倒是没料到对方居然也是一个美男子,一时之间她倒是有些微怔愣,不过很快她便觉得纵然是个谦谦君子,文雅儒士又如何,她又不喜欢这一款。
她现在满心喜欢的还是陈靖淮这种有点小叛逆,但又拿自己没办法,而且武力值不错,一看就能给自己满满安全感的大男孩。
而且宋楚楚感觉自己除了摔下来那一瞬有些懵,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事的。
反观这位被她指责的青年额头上倒是有鲜血流淌。
故而宋楚楚倒是一改往日的花痴习性,她只难得道“送我去医馆便不必了,你还是自己赶紧去医馆看看吧。”
不想那人却道“姑娘当真不必去医馆?”
宋楚楚点了点头。
青年随后又问了一句“刚才姑娘为何从马车上滚下来,可是那车夫欺辱了姑娘?”
宋楚楚自然连连摆手“都是误会一场,你不必管我。”
青年只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陆某便先走一步了,不过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上京府衙找我。我姓陆唤知章。”
宋楚楚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那去追车的阿旺此时也沮丧的回来了。
而他一回来,他便看到自家大人正按压着额头,而他的额头上正有鲜血流淌。
他只连忙道“大人,你怎么流血了,咱们赶紧去医馆吧?”
然而陆知章却是摆了摆手道“现在还是去城西更为要紧,我们还是先去城西吧。”
宋楚楚本来都要离开了,然而听了对方的话,她瞬时眼前一亮道“陆大人,您说您要去城西?”
“是。”陆知章点了点头。
“那您能捎上我一程吗?我要去找人!”宋楚楚接着道。
陆知章只问了一句“姑娘是要去哪里?”
宋楚楚其实也不认识城西的路,不过她记得陈靖淮抬人进去的地方似乎是昭愿寺。
故而她只顺口道“自然是去昭愿寺。”
陆知章道“我也正好是要去昭愿寺,姑娘倒是恰好与我顺路。”
不过他看这宋楚楚也不像是城西那边的人,故而他只问了一句“姑娘眼下是要去找什么人?”
宋楚楚丝毫不怕生的座上了马车,她闻言只道“陈靖淮校尉你听说过吗?”
陈靖淮他自然认识,那人是姜念娇的闺蜜陈嫤年的兄长,说来那人也曾与姜念娇有过婚约。
倒没想到这京城如此狭小,如今遇上的竟都是些老熟人。
陆知章倒是不再多言,上了马车之后,他便在一旁的小柜里,取用了临时备好的伤药,只打算给自己的额头涂上一些药膏。
宋楚楚倒是难得有些良心过意不去。
她只主动道“要不,还是我来帮你上药吧。”
陆知章也没坚持,他只道“那就麻烦姑娘了。”
等到宋楚楚替陆知章歪歪扭扭的包扎好伤口之后,昭愿寺便也很快就到了。
作为上京府尹,那昭愿寺的僧人主持自然亲自过来接待。
而宋楚楚便也在此时只与他分道扬镳。
随后她就开始到处寻找起了陈靖淮。
然而直到她找到昭愿寺外,她也没能再见到陈靖淮的身影。
最后还是之前与陈靖淮一起工作的一名青年侍卫认出了她,那人只主动与她打了招呼。
宋楚楚回身看过去,自然便也认出了青年,她只出言问道“你知道陈校尉在哪里吗?”
青年恍然道“陈校尉他不是跟你一起走了吗?”
宋楚楚摇了摇头,随后还是另一名青年道“陈校尉应该是离开这儿了,我看他之前好像跟我们队长说他有事便自己走了。”
听到这话,宋楚楚自然立时便想到了姜念娇那儿去了,一想到此,她便不免生出一番不甘来。
她得去晋王府,可不能让陈靖淮与姜念娇两人旧情复燃。
然而此时城西到王留坊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自己就这样走回去,显然也不现实。
她想了想,最终只朝着陆知章刚才停靠的马车前走了过去。
那叫阿旺的马夫一见宋楚楚过来,便也开口问道“姑娘,没找到陈校尉吗?”
宋楚楚摇了摇头,随后可怜兮兮的看着阿旺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送我去晋王府?”
那名唤阿旺的马夫显然有些为难“姑娘,这事小的也不能做主,您只能同我们主子说。”
“那你们主子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宋楚楚继续问道。
而还没等阿旺报出个具体时间来,便听身后有人问了一句“姑娘打算去晋王府做什么?”
宋楚楚一回身,便见到了刚才的冤大头陆知章。
她觉得这人还挺好说话的,如今又看到了他,她便知这事百分百能成了。
故而她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自然是去找陈校尉,我刚才问了校尉认识的人,他们说校尉已经离开这里了,而且刚才我们也遇到晋王妃了,那晋王妃看起来好像对校尉很有些旧情难忘的样子,我便想着他是不是被王妃叫去晋王府了。”
听到宋楚楚这话,陆知章只觉得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挑了挑眉。他心里很清楚,姜念娇跟陈靖淮从前的确是有过婚约,可二人应当是没什么情意的。
不过一想到姜念娇曾经摆过自己一道。当初更是三番五次拒绝自己,他自然也乐得见姜念娇吃些苦头。
况且他现在心中已经很确定,自己当日的那些记忆应当不是假想,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那段记忆或许也不仅仅是他一人觉醒了的记忆,姜念娇说不定比自己觉醒的更早。
故而她费劲心机,避开记忆里的一切,避开他。
只可惜从过去到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从来只是将她拉下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不过他虽然心中十分乐见宋楚楚整出些幺蛾子,但面上,他却仍是不动声色道“应当不至于吧?外界可都传言晋王妃与晋王感情深厚,陈校尉现在过去看她或许也只是出于关怀吧。”
宋楚楚只撅了撅嘴,这种情形下,陈靖淮若真是去见了姜念娇,那怎么也不可能会是送关怀。
故而她又道“陆大人你也别安慰我了,你只问你答不答应送我去晋王府?”
陆知章露出些微苦恼的神色道“我此行不是很方便送你去晋王府,更何况你若是去晋王府闹出什么事来我岂不是也是罪魁祸首?”
“陆大人,你放心,我不会去闹事的!要不你送我回王留坊吧,我一路从云洲跟着陈校尉到了京城,也没好好逛过京城,这天便下起了大雪,我如今除了王留坊的路,其他的可是一概不认识。”
听得此言,陆知章只顺势道“既然姑娘这么说了,我便顺道送姑娘去王留坊吧。”
听到陆知章的回应,宋楚楚立刻便欢喜的上了马车。
初时陆知章并不以为这女子与自己会有什么用处,可此时他心中倒也觉得若能有个趁手之人利用一番似乎也不错。
故而在上车后,他只同宋楚楚问道“对了,今日与姑娘分别的匆忙,还不知姑娘的名字是什么?”
宋楚楚只抬头道“我叫宋楚楚。”
陆知章闻言,只垂下眼睑,仿佛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随后再抬起头时,他只笑道“姑娘可是荆城宋家之后?”
宋楚楚并不知道什么荆城,也不知那荆城宋家在荆城有多势力庞大,故而她只道“荆城宋家是什么?我虽然姓宋,但我在这里其实也就是一个孤儿罢了。”
宋楚楚倒也没蠢到跟陆知章透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听到此处,陆知章也不免觉得有些古怪,若这姑娘真如她所言只是个孤儿,那陈家到底图这孤儿什么?
况且一个孤儿在云洲能与陈家搭上线,这难度怕是无异于一个乞丐想要面见皇上一样困难吧。
更何况看她这态度,也不像是一般的小门小户里生出来的女儿。
故而陈靖淮当下只觉得宋楚楚是在说谎。
陈靖淮当下也不对自己的怀疑加以掩饰,他只轻笑了一声“姑娘真是说笑了,虽然校尉大人是平易近人,但姑娘若真是那等身份,怕也未必能有机会见到陈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