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她还未曾开口,不远处一名家仆便冒冒失失的往祠堂方向跑了过来。
那家仆在看清楚祠堂内的姜念娇后,立刻便高声道“不好了!大小姐!出大事了。”
那家仆跑的气喘吁吁的,姜念娇不免低声训斥了一句“什么事这么冒失?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那家仆脸上全是匆惶,在深喘了几口气后,他方才再次开口“大小姐,是……是表少爷和林御史家的大公子为了一个叫齐雲的花娘大打出手。”
听到此处,姜念娇也是脸色一沉,倒不想她还没来得及提醒,这小子倒已经先在花楼鬼混上了,如今只还惹出了这般祸事。
另一边的杜姑妈在听说此事后,只也脸色苍白,没等姜念娇开口,她倒先一步问上了“泽儿怎么样了?”
那家仆低声道了一句“听说表少爷自己倒是没受多大的伤,可林御史家的大公子倒是被花瓶打破了头,现如今还在堂内躺着,不过奴才估计他们已经报官了。”
听得这话,杜姑妈只双腿一软,眼眶一红“这臭小子,尽会给我惹祸,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他不要惹事,他怎么就……”
姜念娇虽然也觉得杜泽迟就是个麻烦精。
可这事她也不好不管。
故而她只轻声安慰了一句“姑妈,你别急,这事有我来处理,表弟出不了大事的。”
安慰完这话,她只又让杜姑妈身边的丫鬟将杜姑妈扶送回自己的住处,而她则让那回来报信的另一名家仆领着自己去往杜泽迟所待的花楼。
一路上烟花明灭,街市上人来人往,一出了王留坊人流往来便更多了。
马车行驶其间,几乎是寸步难行。
感觉到了步履维艰,姜念娇一掀开车帘便看到外面的人声鼎沸,知道此时再用马车出行,倒不如步行更快了。
而且她已经隐约看到几名官差往那烟花之地而去了。
故而当下她只也匆匆从马车上下来了,随后她又对那家仆道“你也随我一起下去吧。”
听得此话,那家仆自然连忙跟上了姜念娇,随后在那家仆的引领下二人只往京城最大的花街而去。
花街上人来人往,沿路能见得一路的倚红偎翠,花红柳绿。
朱栏楼阁之内更是有不少年轻男女只频频朝楼外的行人招手挥袖。
不过姜念娇显然并没有什么心思看这楼内的风景。
她只在家仆的带领下往前方匆匆赶去。
二人一直到了整条花街最大的花楼风花坊内方才停下脚步。
那家仆只小声道“大小姐,便是这里了。”
姜念娇仰头看向那鎏金红木的牌匾,心中也不免暗想,倒不知这杜泽迟哪里来的这许多银钱,竟敢往这销金窟里走。
而她虽然也是第一次踏足这风花坊,但关于这风花坊的高消费她却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这里一掷千金也并非奇闻。
风花坊内倒是男女不拘,故而对于姜念娇也没人阻拦,甚至一旁拉客的相公见得姜念娇过来,倒是将姜念娇也当做了客人。
这种地界,女客本就比男客少,而且能来此处的女客可比男客们要大方的多。
故而姜念娇圃一踏入此处,便被一群涂脂抹粉的艳俗男人给包围了。
“小娘子,可是要来楼里找乐子?”
“小娘子,选我吧,银儿一定将小娘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小娘子,选我!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姜念娇没有来这种地方的经验,倒没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形,故而她带的人也不多,一时之间,她倒是被这群相公包围了。
而且就连自己带来的家仆也被女眷们包围了去。
这情形倒大有鲸吞蚕食之态。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你们还不赶紧给我让开!”姜念娇十分厌恶这些人的触碰,不免厉声呵斥道。
底下正是闹得一团糟,二楼栏杆处,一名红衫男子则是兴味焉焉的看着底下的闹剧。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老鸨,那老鸨此刻正对着那青年喋喋不休的劝道“兰玦听妈妈一句劝,咱们今儿个便接一个客好不好。这女客本来就少,咱们又都是吃那青春饭的不是?倒不如趁着年轻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那红衣男子本是不厌其烦,见那老鸨一直在说,他只似是有意堵了那老鸨的嘴,故而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出言道“既然妈妈都这样说了,今日开张也不是不可以,我觉得那位客人就不错,若是不然便选了她如何?”
红衣男子只斜睨着老鸨,笑得颇为意蕴风流。
老鸨听了此言,哪里会多计较,只要能哄得这祖宗接客,其他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能满足。
故而那老鸨只连连笑道“自然使的,我这便派人去接她上来。”
眼见着那底下的女子便要被一名相公拉走了,红衣男子却是突然道了一句“不必这么麻烦了。”
随后他只从一旁侍子手中的托盘里取了一个称竿挑起手中的那朵红绸扎成的绣球花朝着楼下抛去。
姜念娇正在那楼下与那群相公们纠缠不清,倒不想那绣球花竟直直砸入了她的手中。
眼见着从天而降一个大绣球,姜念娇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反而是刚才拉着姜念娇的那群相公们在见着那绣球后,倒是不再拉扯于她。
于此同时,楼上只传来一个清朗磁性的声音“这位客人是我的了,诸位同仁还望能原谅则个。”
那声音虽似是在道歉,但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更显出几分耀武扬威的自得。
偏其他人只还敢怒不敢言。
姜念娇不禁下意识朝楼上望去,随后便见二楼的灯红酒绿之下,一名穿着云纹绣鹤交领长袍的妖冶男子此刻正在二楼的雪柳烟花深处朝着自己露出一个极为艳丽夺目的笑容。
而她还来不及与那男子多说几句话,一旁便已有一名年轻的侍子对着姜念娇致意道“小娘子,我们家兰玦公子请您上去一趟。”
姜念娇看了看身后个个不甘的小相公,权衡利弊之下,只决定还是先进去再说。
故而她也没扭捏,她只轻声道“你往前面带路吧。”
有了那侍子带路,姜念娇此时方才顺利踏入风花坊内。
只是她刚才明明看着那些官差进入这风花坊,而家仆应当也没有带错地方才是,倒不想这一路走来,她却并没有在大堂之内看到一片狼藉,更没有看到那些官差。
相反此处仍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只可惜她是孤身走了进来,她带来的人却不知被他们扯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这风花坊也确实经营的够大,她一路走来竟也没能寻到半点自己表弟的下落。
难道自己要推开房门一处处去找?
而所行不远。她很快便到了二楼,在她还没想明白之时,那侍子便已经将她带到了一处点着猩红烛火的室内。
那侍子刚要敲门,姜念娇却是直接道“等一下,我要先见你们老板。”
小童闻言只奇怪的看了姜念娇一眼,他正要说什么,不想那室内的人却是突然将房门拉开了。
“小娘子既然过来了,怎么倒不进来了?”
说话间,一名男子便将姜念娇一把拉入了内室。
在姜念娇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人便反手将房门关上了。
那侍子瞬时便被关在了门外,而姜念娇则被那人抱着压在了室内的门板之上。
二人身形相贴。
也是此时,姜念娇方才看清楚室内的情形。
那屋里似乎是想刻意营造一种暧昧的氛围,炭火隔绝了室外的冷寒,熏香更是带着靡奢之意,屋内便连烛火竟也十分朦胧,屋内的家具多是红木制成,雕花装饰物也多是雕刻的含有暗示意味。
隔着帷帽,姜念娇也能看清楚那青年的样貌。
他穿着绯红云纹绣鹤的交领长袍,偏是这衣物他竟也不肯好好穿上,只袒露出大片肌肤,而他的长发更是如鸦羽垂落。
他轮廓风流,长眉凤目,薄唇挺鼻,纵是不笑也带着一股子诱人沉堕的魅惑意味。
“小娘子是第一次来这儿玩?”他贴着姜念娇的耳朵轻声问道,他的声音喑哑如羽毛撩过心尖。
不过这青年虽然如此有诱惑力,姜念娇也没有被对方蛊惑,她下意识便想推开那青年“你放我下来。”
倒不想青年只将姜念娇抱得越发紧密起来。
“小娘子这是害羞了?”他轻声问道。
姜念娇连忙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话像是逗笑了那青年,那青年只低低笑道“来我们这的,哪个不是来找人的?不如还是我替姑娘将帷帽解了吧。”
说话间,那青年只一把掀开了姜念娇的帷帽,他并没有指望那帷帽底下是一张多么好看的脸容。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能接到年轻的女客便已经很不错了。
故而当帷帽掀开时,看到姜念娇那张脸容时,那青年反倒有一刻眼神骤然亮起。
他这倒是捡到宝贝了,姜念娇生了一张十分符合当下审美的清甜脸容。五官也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这般凑近看去,便是京城的那些花魁娘子在她面前倒也衬得如同俗物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