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馆设在离皇城最近的王留坊,王留坊内寸土寸金,几乎所居之地,除了高官显贵,便是宗室皇亲。
而纳达虽是质子,然而那小馆的规模却几乎能与王爷们的王府相提并论。
而且每年皇宫对于这纳达的赏赐却也不少。
可以说纳达虽是质子,然而在这里的待遇却是比如今还没赐王位的几位皇子还要过的惬意。
他能有这样的待遇,自然是因为他父亲投诚的够彻底。
羌漠与邕地虽素有仇怨瓜葛,不过羌漠之地部族林立,各自为战。故而各自的心思也不一样。
纳达的父亲是邕地巫毒部落的首领,此处正夹在邕地与羌漠科尔部落中间。
科尔部落是马上部落,民风彪悍,水草丰茂之时以牧牛羊为生,秋冬之季则经常侵扰其他部落,往年巫毒部落,为了免受其害,经常会大开方便之门,供对方长驱直入邕地,侵扰边民。
甚至有时这巫毒部落也会冒充科尔部落劫掠边民。
可以说这两股势力日常狼狈为奸,邕地边关常常深受其扰。
直到纳达的父亲上位,因为科尔部落当时支持的是另一位首领候选人。为了帮助那位首领候选人,科尔部落甚至还对纳达的父亲下过几次狠手,故而纳达父亲在成为巫毒部落的首领之后,便与科尔部落划清了界限。
只是科尔部落也不是好招惹的,单凭巫毒部落一支势力到底惹不起这科尔部落。
故而纳达其父登位之后,除了与科尔部落划清界线之外,还选择了与邕地交好,甘愿充当邕地牵制科尔部落入侵的棋子。
而且其父为表诚心,除了送过自己的妹妹入宫为妃,还自愿将自己的长子送入上京为质。
自此之后,这巫毒部落便算是彻底与邕地搭上了线。
邕帝也乐见其成,既然是自己的盟友,他自然也就不能将这位纳达皇子真当成寻常质子来对待,毕竟这人来日也是要接其父的班的。
如果巫毒部落能与邕地继续保持这种合作关系,对于邕地来说也确实能省下不少人力财物资源的支出。
小馆的会客厅里,焚梅与雪芽二人等候了一刻钟的时间,纳达方才姗姗来迟。
这二人见了纳达过来,只立刻便跪了下去。
纳达冷眼看着二人,也没叫他们起身。
直到那雪芽忍不住想偷眼看看纳达到底在做什么。纳达方才开口道“措珠今日同我求情,说让我不要再让你们二位继续待在那相公馆了,你们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听到纳达这话原本被吓到重新阖眼的雪芽立时一喜“主子说的可是真的?”
纳达面无表情道“自然是真的?你们想不想离开相公馆?”
雪芽一喜,他到底是男儿郎,可不想来日真成为那些京中贵人的玩物。
虽然自家主子到如今也仍是个清倌,可即便是清倌也抹不去他是风月之地的小倌这个事实。
更何况在那宁月坊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卖艺不卖身。
而且有些小倌可是连客人的性别都不能挑选呢。听到这话,雪芽怎能不喜。
他连忙跪下道谢“谢谢主子,主子仁慈。”
纳达见他那喜不自胜的模样,只勾了勾唇角,随后对身后的侍卫道“赐他一颗牵机吧。”
听到这话,那侍卫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随后倒出一颗小黑丸。
雪芽看着那小黑丸,当即脸色煞白“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纳达道“吃下它,我便给你自由,甚至你们要做什么也随你们。”
雪芽却仍是不敢接那药丸,看着他那哆哆嗦嗦的模样,纳达突然失去了耐心。
“放心,吃了死不了你。”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侍卫也不待雪芽多说什么,直接将药丸倒入了雪芽的嘴里。
雪芽自然反抗起来,只可惜雪芽根本不是那侍卫的对手,药入喉中,不过片刻便融化在了喉头。
解决了雪芽,他方才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焚梅道“怎么一直不说话?难道你不愿意清清白白做人?”
焚梅并没有抬头,他声如一潭死水“从被主子救下的那日起,焚梅的性命便已是主子的所有之物,主子想让焚梅做什么焚梅便做什么。”
听到这话,纳达嘲讽的笑道“你这话,有人从前也同我这样说过,可转头他便出卖了我。而且那人你还认识,你们俩不会都是在诓我吧?”
焚梅只低声道“焚梅对主子自然不敢有所欺瞒。”
纳达轻笑一声“好,我便信你这一回。不过这牵机你却也不能不吃。”
随后纳达只朝着那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再次倒出一颗黑色药丸时,焚梅也只是神色平静的接过那药丸,随后他几乎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便直接吞下了药丸。
亲眼看着他服下牵机后,纳达方才开口解释这药的药性“只要你们不背叛我,这牵机便要不了你们的命,每过一月,我会派人给你们分发解药。”
“但若有人胆敢私自出逃,那此药便是你们的毙命丸。”
警告完毕,他又朝那雪芽与屋里的侍卫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雪芽与屋子里的人全都离开后,他方才重新看向焚梅道“你觉得措珠如何?”
焚梅只低头,声色不变道“措珠小姐与主子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纳达闻言眼神里充满了阴翳之色,他随后继续道“是吗?可从前她从不会在我面前提起旁人,今日她却在我面前提起了你。”
说完这话,纳达只低头看向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他似乎是想看看焚梅的脸色,然而焚梅匍匐在地,自己根本看不到他的任何表现。
故而他声色不悦道“把头抬起来!”
焚梅闻言这才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然而抬头的一瞬,他又立刻低下了身子,随后一副瑟瑟模样“主子饶恕,奴与措珠小姐绝无任何往来,措珠小姐心心念念的也只有您一人而已。”
听到这话,纳达显得有些不耐烦,再看到面前这人瑟瑟发抖的模样,他便更觉不悦了“行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纳达轻声道。
“主子但有吩咐,奴自然万死不辞。”
“用不着你死,我要你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宁月坊那边已经被人捣毁,你不必再去宁月坊那边报道了,我只要你留在焚梅身边照顾她就行了。”纳达不耐烦的解释道。
“这……这不合规矩吧。”焚梅轻声道。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们之前不是还抵足同眠过吗?她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纳达轻啧了一声,只把话说的更为明白。
焚梅只似是心虚的继续解释道“姑娘她当日病重,奴是怕她不能醒转……”
但纳达显然对于他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他挥了挥手道“行了,我也不在乎这些,甚至我希望你能发挥你的作用,勾引措珠。”
“若是她愿意为了你私奔,本王心情好,说不定还会法外开恩,彻底解了你的牵机毒,让你与她浪迹天涯。”
听到这话,焚梅许久都没有吭声,此时也不知他是太过惊讶于此事,还是在替措珠不值。
“怎么?你不愿意?”纳达追问道。
“自然不是,主子的命令,焚梅万死不辞。”焚梅轻声应道。
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纳达方才显出一丝笑意“可别让我失望,还有这段时间别让她来烦我,若是坏了我的大计,你这条性命可就不保了。”
……
天珍阁里高手林立在外,各地豪侠落座于拍卖大厅里。
大厅中一名身形干瘦却目光如鹰的老者正在同大厅众人介绍着一条玄铁绞索的来历。
“这条绞索长25米,重达三十多斤,乃是铸器大师谢陌最后的遗作,用过此绞索的有血屠夫钱世光,还有肇源的黑无常谢辞玄。可以说没有这绞索索不到的人命,如今这条绞索出价一百两,现在请诸位自行竞拍吧。”
随着话落,片刻沉寂后,人群里一名浑身腱子肉,胡须满脸,面生横相的中年汉子举了牌“一百五十两。”
而随着他的话落,又陆陆续续有人出价竞拍。然而这些人拍出来的价格显然没有那中年汉子出的价格高,眼见着这条绞索被抬到三百五十两后便再没人出价了。
那汉子不免满心欢喜,还以为这绞索终于要归属于自己了。
甚至是那台上的老者都开始出言提醒道“三百五十两,三百五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者,若是没了的话,今日这条绞索可就归刚才的大侠所有了。”
不想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之时,后排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突然举了牌,只听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句“五百两。”
随着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哗然。毕竟从刚才开始,他们抬出来的价格最高也才五十两一抬,后面这人却是直接抬高到了一百五十两。
这谁还敢跟她抬价。
而且抬价的显然还是个女娃,她们这一举动自然只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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