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兰来到了记录部,这里的墙壁是灰白色的,灰白色的墙壁上是同为灰白色的装饰,看起来像是蒸汽机的管道排满了左右两侧,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宽广的大厅上漂浮着以时钟为中心的像是天使的雕塑,而在它后面的是这里最为巨大的装饰,那是一个巨大的灰白色时钟,带着些红色的痕迹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鲜血一般,不知为何卡特兰感觉那上面曾经写下过人名,时钟的指针停止转动,也没有人希望它转动,似乎一旦它转完一圈,真正的末日将会降临,这里和其他地方氛围很不同,与其说是工作场所倒不如更像是一座犹如教堂般严肃的艺术之地
这时,一位戴着单片眼镜,手中拿着块怀表,头发灰白的老者出现在了卡特兰面前
“许久未见了,卡特兰”
“…你是?”
“也对,外界已过十余载,再相见时我已经变成这样…相比在你眼中我已经是个白发苍苍连声音也显得苍老的老人吧”
“………等等,虽然确实很苍老,但这个声音还是能认出来的,你是…本杰明?!”
“正是,但准确的说现在的我是Hoka,我猜你想念过我,但不是现在的我,岁月就像一把无情的剑,总是试图斩断,扯开恋人牵在一起的手,我深爱着的人们都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里,只剩下我这一把老骨头”
“真的…好久不见了啊,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那次烟霾战争是由我策划并发动的,那次行动大获全胜,很顺利就夺得了世界之翼的位置,但在看到那般惨烈的场景后我动摇了,最后我离开艾因,在此之后我又回来了,想要提醒他,但是我还是被发现了,最后我就在这里了”
“是…被解决了吗?…是安吉拉干的吧”
“没错,但我并不怨恨,不如说这正是我的目的,至少现在的我可以重新站在他的身边”
“…你还是这样尊敬他”
“…你应该能感觉到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你指的是安吉拉?是说在这一切之后想要去都市的想法吗?”
“我不清楚她具体想要在这之后干什么,但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因为不做些什么的话不管什么想法都是无法实现的”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因为她仿人知性机器人的身份的话,我可以把她藏起来,大不了就去郊区”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但先不说眼线的事,这本身就不可能”
“为什么?”
“卡特兰,你知道【剧本】吗?”
“剧本?那不是拍戏要用到的吗?”
“没错,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一台巨大的舞台戏,这一切其实都有剧本”
“那…剧本在哪?又是谁写下的剧本”
“我姑且认为你说的是这家公司内的,你觉得系统本身是怎么检测什么时候发生错误又是什么时候需要重启的?”
“这…不是只需要一些程序…”
“确实如此,但程序也需要一个依照,那就是剧本,也就是所谓的【光之种剧本】”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这个计划本身呗?我还以为…”
“不止如此,剧本比起计划更为详细,程序只能阻止某些行为,但无法确定你的一些具体细节,比如说你午饭吃三明治还是汉堡都不会触发程序,但剧本写下了你吃了三明治,那你就会没有任何违和感的吃下三明治,而重启之后第二次来到这里,剧本写下吃汉堡,那你就会想换个口味,于是吃下汉堡”
“这…这不是预言吗?这根本不科学吧”
“不,和预言不同,预言是知晓既定的结果,而这是指引向未定的人为制造的结果,并且为了防止剧本出错所以制造了程序,只不过是一些逻辑思维加上一些强制执行力罢了,原理很简单,但能完成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艾因可以了”
“…那这和安吉拉有什么关系?”
“既然有剧本,那每个人的结局都是已经拟定好的,每个人都会有个善终的结局,除了安吉拉”
“…什么意思?”
“在那剧本的末尾没有安吉拉的结局,本性善良的她被迫变得冷血,面对死亡逐渐变得麻木,痛苦缠绕其身,从被制造出来就不曾被他正视过,明明有感情却被当作纯粹的机器使用,在经历了如此之多后却连个结局都没有,你会接受吗?”
“…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吗?那不管我接不接受到头来也只是被设定好的”
“确实如此”
“你的意思是连这都在艾因的计划中?为了那个计划就这样随意摆弄安吉拉?”
“这是必要的”
“…我不理解这有什么必要性,我从你的嘴里听出了浓浓的虚无感,但我不会因此而变得对一切事物感到无所谓的,我还是我,我是卡特兰”
“…这时说再多也没有用,再见,卡特兰,在这一切结束前还需要工作才行”
“先等等,那为什么安吉拉不现在就反抗?仅仅因为剧本吗?”
“并不是,因为这是职责,身为机器就要执行自己的职责,这是艾因告诉她的,也是她一直坚守的”
“…我明白了”
“实际上,如果你想破坏这个计划也很容易,因为你在剧本—至少这个剧本之外,你想的话当然可以阻止安吉拉”
“…听着不错,但还是算了,谁都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变化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你是何时变得如此担惊受怕?”
“不用你操心,我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承受更多的伤害,我没有权利替别人决定他们的未来”
“拭目以待”
“…告诉我这些,可以吗?”
“你值得知道这些,而且这也决不仅仅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