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寿宴

九月轩今晚包场,四层楼一百六十八桌全部坐满。

沈香引到达九月轩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上次来,九月轩安静雅致,这一次,连门厅都站满了人,嘈杂热闹。

老龙头的客人,比一般的客人更加江湖气一些,嗓门大,也不拘小节。

沈香引换了衣服,穿一件及踝绣缠枝暗纹的酱紫色旗袍。

旗袍恰到好处勾勒出她极致曼妙的修长身段。

细长小腿在侧开襟里若隐若现。

沈香引头顶的伤口没有完全长好,搭一顶细纱半遮面的圆帽。

庄重高贵的一身打扮,神秘而美艳。

根据指引,沈香引乘电梯上了顶楼。

顶楼宴会厅,放眼望去,红色灯笼和绸带绵延几十米,挂满天花板。

寿宴已经开始两个多小时,宾客们吃过饭,正是热闹的社交时间。

如此热烈的氛围,不仅仅是一场庆祝老龙头九十九大寿的盛会,更是青龙集团势力强劲的展示。

每个笑容背后都藏着故事,每一声祝福都承载着深意。

沈香引的视线越过嘈杂人群,落在尽头的二十人大桌。

老龙头在尊位上高坐,左边坐着许久没有露面的庞显顺,右边坐着鹤冲天。

鹤冲天半靠着椅背,姿态慵懒晃着手里清澈透明的酒杯,有人来敬酒,他下巴稍扬,碰杯。

他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脸颊上升起红晕。

白色衬衣领口扯开两粒扣,刀削斧砍的棱角和附着在上面的纹身清晰可见。

人群中,身形高大,气场危险暴戾的鹤冲天总是最灼灼夺目的那一个。

庞显顺看起来比之前健康了许多。

不远处,林俏珠眼尾带着浓抹的桃花,一身红色修身鱼尾裙,衬得皮肤白如雪。

她正徐徐向庞显顺走去敬酒。

说笑间,林俏珠笑弯了腰,干脆蹲在庞显顺脚边。

趁着酒劲儿,笑得花枝乱颤,趴在庞显顺腿上一瞬。

庞显顺对这位美女很感兴趣,弯腰屈就她,劝她继续喝酒。

林俏珠豪迈干掉杯中酒,胸前被礼服挤压的波涛汹涌剧烈起伏,庞显顺眼都直了。

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上位。

周承望失势难再翻身,转头就钓皇长孙。

“沈香引?”耳边男人的声音打断沈香引的窥察。

循声望去,是齐宴。

他挪开看沈香引的视线,略带警告看了一圈周围人。

沈香引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有探究的打量也有不轨的凝视。

“来了怎么不进去?我带你过去。”齐宴说着又看了看周围几个胆大仍旧盯着她看的人,“鹤冲天在里面。”

提了鹤冲天的名字,周围肆虐的视线顿时收敛。

沈香引嗯了一声,跟上在前面开路的齐宴。

置身觥筹交错中,浓烈的酒香从四周碰撞的玻璃杯里散出。

人群喧闹,沈香引所到之处,空气安静片刻。

她太美了,熠熠生辉摄人心魄的美,美得极具攻击性,直击心脏。

沈香引的名字已是热门,但江湖上几乎没人见过她,这位眼生的美人很快引发讨论。

隔着两张桌子,微微弓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的鹤冲天忽然看过来。

四目相对,鹤冲天呼出一口烟雾,短暂的诧异后嘴角漾起勾人的弧度。

他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又偏头猛吸一口指间香烟,随后将烟头用力摁灭在烟灰缸中。

沈香引被他炙热的目光黏着,有些不自然的先撇开了视线,去看林俏珠。

真老土,庞显顺拉着林俏珠的手,在帮她看掌纹。

沈香引不紧不慢走近,步步摇曳生姿。

待走到鹤冲天身旁,鹤冲天侧过身抬头看她,“你怎么来了?”声音带着一股微醺的诱人低醇。

腰上环来鹤冲天的手臂,自然揽着她靠近。

鹤冲天笑意凝固,手掌贴在她后背又探了探,“怎么这么冰?”

沈香引还没回复,忽然感受到一道令人浑身发毛的目光。

“沈香引,来晚了。”

老龙头布满褶皱的脸堆着笑,苍老干扁的声音里有几分诡异的雀跃。

话音刚落,蹲在地上调情的林俏珠蓦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沈香引抑制着对老龙头的恐惧,瞥一眼林俏珠。

“晚上有事耽误了些时间,紧赶慢赶还好赶上了。”

老龙头冷森森的笑着,“来晚了,罚几杯,你自己说。”

沈香引在鹤冲天旁边坐下,拿起鹤冲天的酒杯,斟满酒。

“罚到您叫停怎么样?”沈香引又看一眼林俏珠,她的脸色难看至极,整个人僵在那里。

沈香引根本不是想敬酒。

心脏里有一股奔腾的热流,心潮澎湃,有意喝酒助兴。

起身端起酒杯,沈香引提杯,“庞老先生,劲松长青,翠竹永节,祝您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一杯白酒入口,柔和的酱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深沉久远,久久不散。

沈香引心情大好,轻笑出声,接着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众口纷纭。

“这位就是鹤爷的女人沈香引?”

“空古绝今的美人啊!难怪鹤爷藏那么紧,从不带出来!比明星都漂亮!”

“鹤爷不带她出来是因为…我也是听说的…这个女人脑子不太正常……”

“啧,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你看她……喝上瘾了似的。”

“果然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不过这么韵味的女人,即便是用脑子换的,给我我也要!”

“你们懂什么?我层在青山北峰见过一次沈小姐的风采!脑子转得快着呢!聪慧伶俐!”

沈香引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眼里只有错愕的林俏珠。

她甚至不想眨眼,担心错过精彩瞬间。

林俏珠分心和庞显顺聊笑,庞显顺的手逗在她小脸边上,弯曲手指刮了刮。

沈香引在喝第六杯酒的时候,被鹤冲天按住了手。

鹤冲天转头对老龙头说:“庞老,第六杯这么吉利的数字,我借花献佛敬您,祝您顺水顺风,洪福齐天。”

沈香引手中的酒杯被鹤冲天顺走,猛地仰头一口吞下整杯酒,嘴角始终噙着笑。

意气风发的样子气霸道凌人。

老龙头意味不明的笑凝固在脸上,笑得突兀,“哈哈哈。小鹤疼女人啊。”

沈香引视线转移到鹤冲天脸上,在林俏珠的注视中,轻轻一口点在鹤冲天脸颊上。

鹤冲天眸中闪过光亮,汹涌又克制的欲求从眼神中溢出,言有尽而意无穷。

林俏珠应对庞显顺的笑脸,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任何男人在鹤冲天旁边对比,都显得格外欠妥。

尤其是此刻微醺后动了情的鹤冲天,令人着迷到眩晕,杀人不偿命。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宴会厅。

毫无征兆的,林俏珠头顶泄出一团巨大翻滚的白雾。

一切顺利,好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