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雅?”宋鲁惊讶,“她怎么会来?”
微微沉吟之后,“请表小姐进来。”她来自有她来的道理,一问便知。
“诺。”长随躬身退去,不久之后,米亚抱着一只木匣子走了进来。
“给两位伯伯请安。”米亚将木匣子放到矮几上,颔首福身。
“不必多礼,雅儿来此可是有何要事?”宋智宋鲁对视一眼,开口问道。
“我听闻宋七哥受了伤,便想到手中有些药材也许能够派上用场。”米亚伸手打开了木匣子,“此外,这里还有解毒的药物,虽不能说可解天下万毒,但只要不是鹤顶红那样的毒物,便可压制一段时间,为中毒者争取时间。”
“你怎知宋昀中了毒?”旁边的宋法亮脱口而出。
宋昀中毒的事情是他被抬回来之后才发现了,裴家的姑娘怎么会知道?
“宋七哥被抬回来的时候流了多血,滴血之处,草木枯黄。”米亚看了一眼宋法亮,随口答道。
要是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的话,她干脆自挂东南枝,死了算了,也未免太蠢!
“呃......”宋法亮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米亚那未曾表现出出来的鄙视,呼吸一窒,却是说不出来话了。
宋智与宋鲁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小小女儿竟能从宋昀滴落在地的血液中发现端倪,这却是两人未曾想到的事情。
同时暗自心惊,如此缜密的心思,细致的观察力,便是宋阀当中也屈指可数......
旁边的老大夫却不管这两个人心中是什想法,见到米亚打开匣子,便直接拿了一瓶解毒的丹药出来,倒出一颗放在鼻
沉浸医道多年,鼻子灵的,遇到一种药丸,只要闻一闻就大概知道其中都用了什样的药材。这药中具体配比不知道,可是制作这药丸的药材的年份却绝对不少。
且这药可能不仅仅是用来解毒的,还有着固本培元的功用......老大夫用小刀刮下来了一点儿药粉,放到口中尝了尝之后微微点头,“制此药者,必是当世大家!”
别说是普通大夫,便是医道圣手,也不一定能够把药性融合的如此完美。
宋法亮却是不管这药是不是什当世大家所制,现在就关心一件事,“这药能救七弟吗?”
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大夫,似乎是对方说个不字就要扑上去一般,直看的同样想要问这个问题的宋智跟宋鲁的脸皮子直抽抽,刚想要呵斥他怎可对老大夫如此不敬,就被的为给惊呆了。
“自然是能的。”老大夫却是不管宋家的个人是何表情,只是一脸淡定的捏着宋昀紧闭的嘴巴,把那颗药丸塞了进去。
然后捂着的嘴巴,一捏他的喉咙,那颗药丸便进了宋昀的肚里面。
“咕咚!”宋法亮见那药丸被塞进了宋昀口中,连忙去看宋昀的脸色,却不见有什改变,刚回头询问老大夫就听到身前有了动静,赶忙去看宋昀。
“噗——”还没有等看出个所以然,原本昏迷不醒的宋昀就喷出了一口乌黑的鲜血,随后大声咳嗽了起来。
“啪!”老大夫随手一挥,本来仰卧着的宋昀就变成了面朝下,躺着的地方也被咳出来的血浸湿。
这......宋智宋鲁大吃一惊,连忙抬起头来看向老大夫,“可有碍?”
这药性怎的如此霸道?
“无碍!”老大夫大手一挥,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就是药性霸道需要固本培元,否则一个解毒的药丸搞什固本培元,岂不是浪费的紧?
一手抚须,一手搭在了宋昀的手腕上,受着手下逐渐有力的脉搏,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毒性已解。余下的,老夫开个方子,照着上面抓药每日服用便可。”
随即目光炯炯的看向了米亚,“老夫冒昧一问,小友可否告知配制这药丸的大师是哪位?”
钻研医道五十余年,自问在这一道上面少有人及,若不是今日宋昀所重点毒疑似是西域色目人使用的混毒术的话,也不至于解不了。可是这小姑娘送来的药丸却能让这些毒素被排出来,这简直是颠覆了的认知,让他好奇起来了那个制药的人。
如此大,必要去拜访一番!
“就是我啊。”米亚眨眨眼睛,嫣然一笑。
大师就在你面前,开心吗?
“咳咳——”这次不仅是宋昀在咳嗽了,就连宋智跟宋鲁也不约而同的咳嗽了起来。
裴家的小姑娘......嗯,学无长幼,达者为先,达者为先啊!
宋智宋鲁曼满脸冷汗,只觉得这裴家的女儿果然不愧是那位高夫人的后人,有着惊绝艳之姿,就是这惊绝艳的有点儿让人太吃惊,她到底是怎么在这样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有如此造诣?
“久病成良医啊。”米亚叹了口气,眼神悠远。
瞬间噎的在场众人说不出话了。
们还能说什?这裴家小女儿是个病秧子的事情又不是什秘密,平日里也是娇娇弱弱的样子,若说她在这些年里面真的研究出来什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听着怎么就这诡异呢?
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难道成就真的能够超老大夫这等精研医术五十余年的大师?
若说天纵奇,这未免也纵的太过!
莫非真是高家人那神奇的体质发挥了作用?
宋智宋鲁两兄弟心中同时浮起了一个念头,北齐高家,本就不能以常人论之,多年前曾经出了一个盖世英豪高长恭,便是那位嫁入了裴家的高夫人,若不是早早嫁人,又是皇族中人,也早就名满江湖。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年顽皮的时候偷听到的那件秘闻,若不是当初年少轻狂的大哥执意在江湖中行走,又遇上了梵清惠的话,们的大嫂本该是那位艳绝人间的高夫人对。
想到这里,宋智跟宋鲁又有些尴尬,好在这件事情当初只是在父亲跟母亲的谈话中出现已,尚未付诸行动,不然的话,今日又是一番风波。娶的人从亲姨换成了亲外甥女,这事真是好说不好听啊!
高夫人跟宋缺当年这段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让两个人没有了再往下深思的念头。
既然世间有们大哥这样的人,那么有眼前裴家女这般同样的英才也不是什奇怪的事情。
她终究是救了宋昀一命,旁的事情委实是不必于深究。
米亚看着两人不断变幻的脸色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她本来是不想要参合进这件事情里面的,锋芒毕露并不是什好事,尤其是现在她还在别人的地盘上面。
只是她初来岭南之际,宋昀对她多有照顾,眼看着对方中了毒,生死不知,她却也不能就此袖手旁观。
见宋昀醒了来,只余下身上的伤口需要包扎敷药,米亚便起身告退了。
她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继续在这里待着了,难不成还要欣赏一下宋昀脱.光了的样子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师法见她离开,顿了一下之后,也跟宋智宋鲁告退,追了上去。
“二表哥?”米亚惊讶的看着追上来的宋师法,不去听宋昀述说自己被暗算的经过,来追她做什?
“我等不到明日了。”宋师法倒也干脆,直接开口说道。
见到宋昀被抬进来之后,简直浑身战血沸腾,一夜的时间对来说太过的漫长了,便是最上等的凝香也不能让的血平静下来。
如此到了明日清晨,又怎能用自己最好的状态来应战对手?
“好。”米亚楞了一下,随即笑意浮现脸颊,点了点头。
用自己的最好的状态应对敌手就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正好,她也战意沸腾,如此,便不必再一个夜晚。
“我一直想要看看天刀八式的威力,还请二表哥勿要手下留情。”米亚缓缓的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将刀鞘扔到一边。
若是有一天,她能够击败宋缺的天刀八式,就说明她对石之轩有一战之力了。
“我记得你擅使双刀?”她对面的宋师法却是有些不满。
明明记得这个表妹擅长的是双刀,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单刀?这是害怕接不下来她的刀吗?
“对二表哥这样的人物,我不想要分。”米亚丝毫没有被识破自己为的慌张,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她确实是擅使双刀,可是却没有必要在此时暴露自己的底牌。这里是宋家山城的磨刀堂,不是裴府的内院。
再说了,双刀跟单刀对她来说有什区别吗?
刀,早就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不管是单刀还是双刀,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双刀能够变成单刀,单刀自然也可以变成双刀。
“那我便领教表妹的高招。”宋师法这展颜一笑,做了个起手式,“请!”
想要知道米亚在刀一道上面是不是比她的医术更加厉害?
“自然是胜老夫的!”老大夫对于宋智的问题回答的干脆利落,“也许在积累上面她尚不如我,但是在制药一途上,胜我良多。”
医道一途,不仅仅是当面诊治病人,也有制药一途。在当面治人上面,老大夫自认为自己水平纵然不算是当世第一,但是排在前三却是没有什问题的,可是在制药一途上,尤其是融合各种药性这点,不如对方。
想到米亚的那一手制药手段,不禁啧啧称奇,“老夫见不少的制药高手,可是能够把各种药性融合的这好的,她当属其中第一。能把相近药性的药物融为一体,增加效用不难,可是能把相左相冲的药物放在一起制造的如此圆润毫无冲突却属一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说罢,又去看那瓶解毒丸,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其中的奥妙,没想到却碰倒了一只白瓷的小矮瓶,里面滚出了颗圆圆的小粒。
“咦?”拈起一粒颜色发红的药丸,放到鼻
“这药怎么了?”宋智见这样,一下紧张起来。
“这药妙啊!”老大夫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宋智:“.......”
被吓了一跳!
可是见老大夫如此这般,也好奇了起来,“怎么个妙法?”
们宋家也是岭南大族,底蕴深厚,否则也不会有老大夫这种医道圣手坐镇,药材方面自然是不缺的,便是各种养身的药丸也是多种多样,随着个人的体质不同都有族中的药房来分别进配制。
其中有老大夫自己开的药方子,也有从外面搜集来的秘法,可是却从来没见这般样子,那这药妙在哪里?
“妙在这药什样的人都能吃,只要不是那等恶疾缠身之人,吃了这药便是不对症也不会对身体有碍。”老大夫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裴家的小姑娘可真是一个妙人!”
倒是有点儿好奇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了,怎的会想到制作这种药丸?
宋智瞠目结舌,什叫便是不对症也不会对身体有碍?这明明就是庸医的手段,不求有功但求无吧?
“你不懂。”老大夫悠悠的看了宋智一眼,“这药中的人参,分明是用了两百年以上的老参,若是但求无之人是舍不得下这种血本的。她做这药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她自己的身体。”
自然看出了米亚身有不足之症,便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形容枯槁的小姑娘,可是从娘胎里面带来的病,即便是慢慢的修养,又哪能那么快的就没了痕迹?
众人只知她面色白.皙,仿若上好的玉璧,可是却不知这其实只不是她这身体病愈之后依然留下的后遗症已。
否则哪有人的脸色像是一块玉一般毫无血色,不见半丝红润?
终究是底太差,想要变得跟普通人一般,还需要慢慢的调养。
老大夫没忍住自己的手,直接把一颗被刮下了小半颗的药丸丢进了嘴里面,嚼了起来。
一边嚼还一边跟宋智解释,“这药丸是补充元气的,难得的是所用的药材融合在一起之后药效中正平和,便是我这种老头子吃起来都有好处,更不用说是宋昀这种失血多,大伤元气之辈,就是这药材上面耗费太,没钱的人是吃不起的。”
说罢摇摇头,这种用了各种上了年头的药材制作出来的药丸,普通人却是有心无力。
“不我们宋家倒不至于为了这点子药材伤筋动骨。”老大夫抛了一颗药丸给宋智,“看你精神不济,最近应是为了家中琐事担忧,吃一颗补补身子吧!”
宋智下意识的接过那颗药丸,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这吃掉一颗补药真的没有问题吗?
“能有什问题?”米亚从袖里面掏出一只瓷瓶,倒出来两颗药丸,抛了一颗给宋师法,“最多精神于旺盛,这药的药性平和,连鼻血都不会流!”
她的身体虽然打通了堵塞的经脉,可是跟那些出生就健康的人终究是没法比,需要慢慢的调理跟养护,那嗑.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甚至为了身体好,她还特地在制药的时候加入了一些秘密武器,让药性变得更加柔和,不会有什不好的副作用。
不是她说大话,这药吃了之后,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说是流鼻血了,就是痘痘都不会长一颗的!
有时候,不科学的事情就是这奇妙!
宋师法抖着手接过了米亚递来的药丸,心情复杂。
跟表妹的之间的比斗最终还是以到底失败告终,这个结果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你的刀法......”迟疑了一下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样的问题。
“它叫出云。”米亚坐在磨刀堂的屋檐上面,笑嘻嘻的对宋师法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美的名字?”
虽然是叫出云刀法,可是现在的出云却已经跟最初的出云刀法不太一样了。
正如宋缺这个等级的人使出的天刀八式跟宋师法用出的天刀八式绝对有威力上面的差异一样,随着时间的打磨,这套刀法更加的成熟,愈发融入自然,便如羚羊挂角一般让人无迹可寻。
若是单纯的比斗刀法不附加别的东西的话,米亚自认为它不仅不会弱于天刀八式,甚至还会强出这门宋缺独创的武功。
这不是骄傲之后的自大自满,是一种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刀道,刀道,刀的后面是道,米亚已经触摸到了道的痕迹,再用这门刀法自然与以往不同。
“出云?”宋师法口中念着这个极美的名字,回想米亚当时劈出的那惊艳一刀,便如烈日长虹,又如静夜飞星,是如此的绚烂多姿,让人仿佛看到了刀途的尽头.......
“我今日起便将闭关!”突然站起身来,“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五年或者更久,若是有一天我悟透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再战一场?”
宋师法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米亚说,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刀之一途,别人的路就始终是别人的路,便是他父亲的路,也只是他父亲的路,永远都不会是他的路。
想要在刀途上面有所突破,就要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不是顺着别人的路走下去!
“好啊,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我都等着跟你再战一场!”米亚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她最喜欢跟这样的人打架了,因为他们总是能够给人带来无限的惊喜,进步不就是这来的吗?
于是掌管宋家山城事务的宋智在第二天就听到了一个消息,的侄宋师法昨夜闭关了。
“什?”宋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法就这闭关了?”
向来镇定自若的地剑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儿晕,大哥闭关也就算了,为什侄也跟着一起闭关?难道闭关这种东西都是会遗传的吗?
还不定期限,要等着走出自己的刀途那一天才出关,你说的这话你爹知道吗?
宋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疯狂跳动,简直都能想象的到他大嫂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表情了,怎么就这难呢?
宋鲁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只觉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经历就像是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你说表小姐跟师法去了磨刀堂,出来之后师法就闭关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着来报信的仆役问道。
“正是如此。”那仆从回答道,“小人守在磨刀堂门口,只听得堂中有金石之声,应是表小姐跟二少爷之间在比试。”
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二少爷应该是败了,们离开磨刀堂的时候,小人听到他说待来日再战,定会赢了表小姐。”
若是今日胜了,又怎么会说来日才能赢了对方?如此反推去,岂不是二少爷败了?
宋玮心中暗自忖度道,只觉得人不可貌相。明明表小姐看起来柔弱的紧,仿佛风吹就倒一般的弱质美人,却能让二少爷这种深得家主真传的人败于刀下,也是让人咋舌不已。
“此事......”宋鲁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说什?跟谁说?怎么说?
宋师法之前虽然也是一个武痴,可是至少还知道帮忙处理家族事务,从未有这种丢下所有事情去闭关的为,现在突然弄出来了这一出,纵使是见多识广的二人,也开始怀疑起了是不是受到了什刺激?
米亚不知道这两个人心里面在想什,她正在跟老大夫讨论关于制药方面的事情。
“......有弱化版本的,效果虽然没有这种好,可是成本要低的多,且也会有丹毒残留。”对老大夫的问题,米亚倒是没有隐瞒,不但回答了,还把药方也写出来了给,引来了的一阵惊奇。
天下的大夫,对于药方这种东西莫不是珍重又珍重,藏的恨不得旁人根本就不知道好,怎么这小姑娘却反其道?
“若是所有的人都敝帚自珍,那又何来的进步?”米亚不在意的一笑。
她连出云刀法都能演示给宋师法看,自然也不会把这种并非是害人的药方给藏的紧紧的。
更何况,她在宋家山城住了这长时间,即将离开,也总要给人家一点儿报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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