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王府的深处,一间宽敞而华丽的卧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了一片喜庆而又神秘的氛围。这原本是一间典型的汉人风格卧房,雕花的窗棂、精致的屏风、柔软的锦被,无一不透露着中原的雅致。
然而,此时房内却融入了一些匈奴的习俗布置。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的毡毯,图案粗犷而富有民族特色;四角则摆放着象征草原生活的铜制器皿,光泽熠熠。这些与汉人精致的家具和陈设相互映衬,形成了一种奇特而不伦不类的风格。
李婉儿坐在床沿,身穿一袭嫁衣,红色的绸缎在烛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新娘妆,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恍惚。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就在这间王府,她竟然会嫁给两个不同的男人!
先是夏武,那个她曾以为会与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然而,命运的捉弄让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新娘——尔罕,那个一身粗犷的匈奴将领。
当然,李婉儿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支由匈奴人组成的军队并非真正的匈奴军,而是属于北疆王白羽的麾下。
北疆王白羽,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在京城还未出阁的时候,她就经常听爷爷和父亲提起这位传奇人物。
白羽,当年大将军白曜的幼子,被誉为将星下凡。他带领不到二万人的北疆军,多次成功击败京城大军的北伐,成为了庇护女帝的重要力量。每当爷爷和父亲谈及此人时,虽然言语中有所保留,但李婉儿能感觉到他们对白羽的赞赏和敬意。
然而,她之前并未料到,白羽麾下竟然还有这样一支强大的匈奴军队。听尔罕的言辞,这些匈奴人对北疆王充满了敬仰和敬畏,对他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背。在檀城,他们没有进行屠城、烧杀抢掠等暴行,甚至在“抢女人”这样的事情上都要先询问她的意愿。
李婉儿心想,自己哪敢不答应呢?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遇到一个稍微讲点道理和规矩的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运吧!
...
当李婉儿正陷入沉思时,外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身戎装的尔罕走了进来,身上竟然还穿着北疆军的盔甲。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揭开了桌上红烛台旁的一碗酒上覆盖的红帘。在明亮的烛光映照下,盔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使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一种疆场的气氛。
李婉儿看到这位在洞房之夜仍穿着盔甲的将军,不禁感到有些发晕。她心想:“他洞房还穿着盔甲?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尔罕的下一步动作。
尔罕看着李婉儿,沉声说道:“刚刚去城里查看了一圈,让你久等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婉儿。
李婉儿呆呆地接过信,只见尔罕继续说道:“我把你的事情跟王爷说了,王爷骂了我一顿,让我不能逼迫于你。我现在再问你一句,可愿成为我的妻室,与我共筑家室之门楣?”
李婉儿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道:“将军,你是说你还未有妻室吗?”
尔罕点点头,严肃地回答:“那是自然。我若已有妻室,又岂能再娶你?这在我们北疆,是不被允许的。男人有妻便无妾,这是我们的规矩。王爷也常说,男女应当平等。”
李婉儿呆呆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突然想起手中的信,那是北疆王白羽写给尔罕的。她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尔罕,汝若敢以强凌弱,逼迫此女,定不轻饶!此乃我北疆军之军纪,汝当铭记于心。若此女真心愿意,汝也须善待于她,勿因她曾为他人妇而心生歧视。知己者莫过夫妻,丈夫一言许人,千金不易。望汝好自为之。”
信中白羽的言辞严厉,李婉儿读罢,心中五味杂陈,仿佛野草般杂乱,却又不知该如何收拢,“知己者莫过夫妻”,这句话如同利剑直刺他的心窝,眼眶中,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出。
......
汾渊城,白羽肃然地将尔罕发来的传书递给了钱浪,说道:“老钱,你看看这个。”
钱浪接过传书,仔细地阅读了一遍,然后喃喃自语道:“尔罕说他娶了夏武那个小王八蛋的妾,那这样一来,夏武不就真成了小王八蛋了吗!”
白羽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哈,老钱,你的观察角度真是独特。我看了好几遍传书,都没想到这一点。”
钱浪抬起头,看着白羽问道:“王爷,那你在想什么?”
白羽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在想,夏武从檀城走沅水,他下一步会去哪里?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占领了汾渊的事情。老钱,你觉得他会不会自投罗网,跑到我的口袋里了来?”
“难说。”钱浪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夏武肯定会返回京城,这是毋庸置疑的。从沅水过去就是葛州,按照尔罕的部署,我们会一路攻城略地。但夏武未必敢进城,他一定是急于返回京城,稳定局势。
“这样一来,他就有一南一北两条路可以选择。我们这边属于北线,虽然距离较近,但夏武选择南线的概率更大。南线路途虽然相对较远,但那边河多,对夏武更为安全,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躲避尔罕的追击。”
白羽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全军向南转移,用最快的速度把晋地杀穿!西有匈奴追兵,东有各路府军开花,我要让夏武像惊弓之鸟一样,无处藏身。”
钱浪问:“王爷,那汾渊呢?你不是还在等那几个地方的降书吗?”
“哪有时间跟他们耗?”白羽道,“要降不降由得了他们!至于汾渊,此地不是有府尹吗?接着干呗,以后他的官职任免,自然有芷安操心,管我啥事?”
钱浪连连点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