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大臣也紧随其后,他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禁马令实施多年,乃是我南阳的祖制。贸然废除,恐将引起天下非议,动摇国本啊!”
又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他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战马出口非同小可,涉及到诸多利益纠葛。若处理不当,恐将引发内乱,给南阳带来无穷后患。”
就这样,一位又一位大臣纷纷站出来劝阻女皇的决策,他们各抒己见,慷慨陈词,全力反对废除禁马令。
大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然而,澹台听雪却面色如常,她静静地听着大臣们的反对声音,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澹台听雪闻听大臣谏言,面带微笑,神色从容,以平和之语气,缓缓言道:“诸卿所虑,无非是战马外流,损我南阳之优势。然朕废除禁马,非无的放矢、任意妄为。朕意已决,必废此令,但非无章可循、任意出口。”
言及此,她稍顿片刻,扫视群臣,继续道:“南阳战马,天下闻名,乃我朝之瑰宝。故朕决定,经营权归南阳宫,严禁私自交易、贩卖给敌。如此,既可保战马之质,又能防内忧外患、利益之争。”
收归南阳宫?此语既落,朝堂上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南阳宫要战马的经营权,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南阳宫的权力,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陛下,南阳宫的宫务繁多,若再将战马事宜交由其打理,恐其力有不逮,万一有所疏漏,便成后后患。”
“陛下,切莫忘了前次月氏的教训,那次便是事起南阳宫。”
“陛下,战马乃我军之利器,若经营权归南阳宫所有,万一有变,则我军马源恐为他人所控。为安全计,还望陛下三思。”
澹台听雪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因为这些话已经不太好听了,比如说月氏的事情起于南阳宫,那岂不是在变相指责他的父皇?!
而说什么“万一有变,则我军马源恐为他人所控”,这话岂不是在说自己会被他人控制?
除了白羽那个冤家,谁能控制了了她?澹台听雪想到这里,脸上一红,小嘴嘟了起来——哼,什么时候,他才能过来控制她呢?等得好漫长啊。
澹台听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诸位爱卿的忧虑,朕都明白。正如朕最近时常在思考的国家治理问题,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朕的师兄白羽曾对朕说过一句话: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治国之道,亦是如此。朕需要诸位卿家发挥各自的专业才能,共同治理好国家。”
略一停顿,澹台听雪继续说道:“然而,朕也深知,有一部分政务,诸卿并未能充分发挥其才能。因此,朕决定推行内阁制,让内阁负责国家各种政务。一些日常政事,就以内阁决断即可,无需再报到朕这里来。”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诸臣同时大惊地看向澹台听雪。
内阁制?这在南阳国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内阁制,简而言之,就是由内阁决定朝廷的日常事务。内阁当中会有几位大臣,他们各司其职,共同为国家的治理出谋划策。而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内阁首府,他相当于昔日的丞相,负责统领内阁,协调各方政务。
内阁制的推行,实则是朕对相权的加强。士大夫们所追求的治理模式,乃是虚君政治,即由士大夫们治理天下,丞相和大臣的权力越大越好,而皇帝则垂拱而治,管得越少越好。
然而,皇权与相权之争,历来是难以避免的问题。在南阳,自澹台雄登基以来,皇权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如今,澹台听雪主动提出建立内阁制,就是向相权让渡权力。
而这也是澹台听雪为了完全掌控南阳战马而抛出去的筹码,要让朝堂诸臣接受这一决策,并非易事,因此,她抛出了一个丰厚的筹码——推行内阁制,以加强相权作为交换,这一举措无疑是对大臣们极大的诱惑。
果然,当澹台听雪看到了白羽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要想让对方配合你,只需抛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即可。”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陛下英明,推行内阁制,实乃‘顺应时势、利国利民’之举。既可使朝廷政务‘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又能确保南阳战马得到‘妥善管理、充分利用’。”
“陛下高瞻远瞩,内阁制必将‘开创新局、引领风潮’。臣等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圣明’,共同治理好国家。”
澹台听雪嘿嘿一乐,成了,自己可以给师兄提供战马了。
“听雪,此事你真已深思熟虑?”
南阳宫深处的一间静室之中,岑夫子端坐上方,直视坐在下首的澹台听雪与谢青云二人。
室内陈设古朴雅致,一缕清香袅袅升起,静谧庄重。
岑夫子年高德劭,银发飘飘,脸上刻满岁月痕迹,却仍难掩其儒雅之气。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袍,上面绣着云卷云舒的精致纹样,更显其超凡脱俗。
当澹台听雪缓缓道出欲设立内阁制的计划时,岑夫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静室内一片沉寂,唯有清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澹台听雪与谢青云相视一望,心头揣测,他们两人虽然一个已经登基为帝,另一个已经执掌南阳戍卫的大权,但在老师面前还是像以前一样犯怵。
“是的,师父,听雪考虑清楚了,而且今天朝会上已经跟大臣们宣布了。”
岑夫子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说道:“听雪,你父皇要是知道你今日的举动,怕是要大为生气喽。”
随后,他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为了那些战马,你竟愿放弃如此多的权力,这真的值得吗?”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静得仿佛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澹台听雪才打破沉默,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师父,听雪这些年在北疆,并非一无所获。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