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也太狗血了吧？”北疆，白羽看了澹台听雪的传书，忍不住脱口而出。
正在白羽书房里专注地写字的夏芷安听到白羽的话，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看。”白羽把手里的传书递给夏芷安。
夏芷安接过传书，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沉默了半晌后，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纸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彭玉瑾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她年纪轻轻就被送去匈奴和亲，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而那些送她去和亲的人，却都被匈奴尽数杀了。她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环境下，为了活命，不得不卑躬屈膝讨好野骸台。这样的遭遇，她心中有恨，也是正常的。”
白羽闻言，点了点头：“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在时代的大潮面前，个人的命运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但正因为如此，这些鲜活的生命和他们的经历才显得弥足珍贵。彭玉瑾的遭遇，只是这乱世中的一个缩影。”
夏芷安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其实，我觉得彭玉瑾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当初要不是为了救李玉，彭家也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遭受灭门之灾。”
白羽轻轻地拍了拍夏芷安的肩膀，安慰道：“芷安，你不要这么想。彭家的遭遇，是迟早的事情。他们是夏斌的亲族，一旦我们反攻京城，你重新坐回皇位，那夏斌就是反叛的大罪。彭家作为他的亲族，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夏芷安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难过。那些无辜的生命，就这样因为权力的斗争而消逝了。”
白羽叹息道：“权力斗争很残酷的。但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这种残酷减少到最低。芷安，你觉得文明是什么？”
闻听此言，夏芷安愣了一下，“文明？”
白羽经常这样，各种想法天马行空，两个人以前在一起聊天，说着说着就不知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夏芷安不以为意，想了一下，说道，
“文明者，乃人类脱离野蛮、追求理性与秩序也。自古以来，我国先民讲究道德伦理，崇尚仁义礼智信，此皆为文明之基石也。夫文明者，非徒物质之丰富、技艺之精湛，更在于人心之向善、向理。”
“夫以文明治国，则百姓安居乐业，国家长治久安；以文明修身，则个人品德高尚，行为举止得体。因此，文明乃社会进步之根本，人类发展之方向也。”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一个纸团突然朝夏芷安的脑袋上飞了过去，打断了她的思绪。夏芷安哎呀一声，捂着脑袋看向白羽，“你怎么还打人？”
白羽躺在沙发上，用手托着脑袋，悠悠地说道：“说人话！”
夏芷安委屈地撅起嘴，“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我可是认真思考后才回答的。”
白羽轻笑一声，“你说的其实也有些道理，就是不像人话。文明确实是社会进步的根本，人类发展的方向。但是，你说的那些仁义礼智信之类的，有点太空了，能不能来点更实际的？”
夏芷安不服气地瞪了白羽一眼，“嫌我说的空，那你倒是说一个实的。”
白羽坐起身来，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好，那我来举个例子。判断一个社会是否文明，其实有时候只需看看政治上失败者的下场便可知晓。比如你，夏芷安，当初你被夏斌推翻，若非运气好、跑得快，恐怕你早已性命难保。而且，不光是你，恐怕连宝宁、宝萱他们也都难以幸免。”
夏芷安闻言，不禁心中一凛。她明白白羽所言非虚，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者的下场往往都是极为凄惨的。她自己也曾经历过那段黑暗的日子，深知其中的残酷与无情。
白羽继续说道：“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之处。在这个过程中，人性的丑陋与罪恶往往会被无限放大。为了权力、利益，人们可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而那些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人，往往会遭受到极为严重的打击和报复。”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我们最终收复了京城，你会饶了夏斌和彭氏吗？”
白羽的问题让夏芷安陷入了沉思。她缓缓摇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
“你希望我饶了他们？”夏芷安抬头看向白羽，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羽道，“夏斌当时没有饶你，你为什么要饶过他？世人总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从因果逻辑上来说，这玩意儿就是没法了的。”
夏芷安点点头，深以为然。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白羽继续说道，“假如，我们说是假如啊，假如当时夏斌饶了你一命，你再次夺回京城的时候会不会饶了他？可能会，可能不会，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必然要杀他。”
夏芷安微微点头，她明白白羽的意思。如果当初夏斌没有对她赶尽杀绝，那么她现在也许会对夏斌留有一丝余地。但是这种假设有些不切实际，因为夏斌不可能会饶他。
白羽继续说道：“你看，这样是不是更文明了一点？那我们再假如，以后皇帝的这个位置，大家按照一个机制轮流做如何？”
“比如，夏斌嫌你做的不好，那么他可以按照正常的程序取代你，而假如他也没干好，你或者其他人也可以按照这个程序，在几年之后再取代他。这样一来，大家是不是就不用杀得你死我活的了？”
夏芷安愣住了，她从未想过皇帝的位置还可以这样轮换。在她的观念中，皇位传承一直是世袭或者通过暴力手段争夺的。
“还能这样？你说的是古代圣王的禅让制吧？”她疑惑地问道。
白羽噗嗤一笑，似乎被夏芷安的天真逗乐了，“什么禅让？你真的相信古代那些三皇五帝是禅让？别被书上记载的那些骗了。我是不信的。”
夏芷安愣住了，“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