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儿又给白羽续了杯茶,就蹦蹦跳跳地去后面帮夏芷安准备晚宴了,白羽既然回来,府里肯定要吃得丰盛一些。
徐岸得了空,开始跟白羽说一些北疆的发展与政务,话题很快又说到了旱灾上。
“俗话说‘水灾一条线,旱灾一大片’,老徐,今年的旱情恐怕不止北疆啊。”白羽道。
“王爷,你的意思是......?”徐岸皱起眉头。
白羽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蹙眉,沉声道:“老徐,你可知道旱灾的形成并非单一因素?它往往与气候、地形、水文等多重条件息息相关。”
“北疆的旱情严重,但根据历史数据和洋流影响等因素来看,这很可能不仅仅是北疆一地的问题。”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历史上,当某个地区发生旱灾时,往往伴随着大片区域的干旱。这是因为气候系统的相互影响和连锁反应。”
“比如,洋流的变化可能导致某个地区降雨减少,而与此同时,相邻地区也可能因为同样的气候因素而遭受旱灾。”
“我从南阳归来,彼处并无旱象显露。鲁地若有旱情,我等应已得报。老胡、李玉将军与孔放皆在,更有宝萱及众北疆商户为眼线。近日货物尚源源不断运来,且方才乐儿亦言,鲁地之中药材已入其医馆之门,是以鲁地应亦无旱情之虞。”
白羽轻抿一口茶,沉思道:“南阳和鲁地都不旱,那么,究竟还有何地可能遭受旱魃之虐?”
徐岸一下子站了起来,“王爷,你的意思是说大乾?”
说完,徐岸在屋中踱起步来,眉头紧锁,努力梳理着思绪。
白羽排除了鲁地和南阳后,徐岸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区。
天府和大理因距离北疆过于遥远,其气候与北疆的差异极大,对北疆的直接影响微乎其微,因此也可暂且不考虑。
如此一来,可能对北疆产生重大影响的,便只剩下了江南和大乾。
徐岸道:“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物产丰饶,若江南发生大旱,不仅当地民生将遭受重创,更会影响到很多地方的粮食供应和物价稳定。”
“北疆虽有自己的粮食产地,但许多精细的食材和日常用品仍依赖于江南的输入。若江南的物资因旱灾而减少,北疆的市场必将受到冲击。”
“重中之重乃是大乾!”徐岸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幸而东匈奴已除,月氏贸易得以畅通无阻。今年北疆遭遇旱灾,粮食能维持不减产已是万幸,若想增产,实乃难上加难。”
“无论江南抑或大乾,任何一地遭遇旱灾,均会危及当地口粮!一旦灾情严重,流民四起,若涌入北疆,在我们粮食并无增产的情形下,必将带来沉重压力。当务之急,是与月氏商议购进一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徐岸的表情很是愧疚,觉得自己考虑的不周到,险些酿成大祸。
白羽温和地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老徐,我们都不是神仙,一个人做决策,哪怕他再厉害,也难免有疏漏,所以我才总说集体决策,我们是人不是神,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这事其实不怪徐岸,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每天忙成那样,还让徐岸去考虑北疆以外的事情,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白羽有后世的那些知识和经验,徐岸可没有,从这个角度来看,徐岸的能力已经很强了。
“哈哈。”徐岸自嘲地笑了笑,内心却深受触动。
白羽这个王爷,实乃难遇之良主。在他眼中,为君者之好坏,犹如云泥之别。
贤明之君,如王爷这般,既才德兼备,又豁达大度,深谙分权之道。
他们明白,集思广益方能成事,故广纳善言,尊重下属。遇有决策,必深思熟虑,勇于担当。如此既能营造和谐氛围,让下属各展其才,又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为团队分忧解难。
反观不善之君,则刚好相反。他们独断专行,闭目塞听,只顾一己之私。在其麾下,下属唯唯诺诺,不敢越雷池半步。长此以往,团队必将人心涣散,一事无成。
思及此,徐岸对白羽更加敬佩有加。他深感自己得遇明主,实乃三生有幸。
“王爷,既已议定购粮,不妨一举多得。”徐岸献策笑道,“南阳之地,亦需深虑。若大乾秦晋遭旱,南阳首当其冲,届时流民潮涌,若无充足粮储,恐难以招架。而南阳公主新承大统,若能顺利渡过此劫,必能树立威信,于我方亦大有裨益。再者,可因势利导,引流民至北疆,既增我人口,又削弱大乾之势。”
白羽恍然,说道:“老徐,真有你的!这都被你想到了?”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被一股轻风推开,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幽灵般飘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少女,梳着清爽的马尾辫,那张带着几分稚嫩的小脸下巴尖细,配上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更显得她有些呆萌可爱。
但此时,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来人
这少女正是宝宁,现在的宝宁可跟初来北疆大不相同了。
如今她已经十六岁了,身条有了少女的模样,但跟其他少女不同,宝宁就是一副工科宅女的模样,穿着一件牛仔背带工字裤,裤脚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脚下蹬着一双白色平板球鞋,露出一截如玉般白皙的脚踝。
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与她身材极不相称的硕大帆布包,那包包鼓鼓囊囊,看着她那瘦弱的身躯,若不是背着如此大包,感觉都能随时飘走。
宝宁进来大厅,目光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刚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帆布包,从里面翻出纸笔,低头开始写写算算起来。
白羽和徐岸面面相觑,我们两个活人坐在这里,这丫头硬是没看见?
过了好一会儿,白羽才轻声喊道:“宝宁。”
声音虽轻,却如同一道惊雷在宝宁耳边炸响。
她猛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写满惊讶的小脸。
当她看到白羽就坐在不远处的大厅里时,那双原本呆滞的眼睛立刻变得炯炯有神,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师傅!”她惊喜地喊道,她连忙扔下手中的纸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白羽面前,“师傅,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