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就是一个古战场，当年大周灭楚的时候，这里曾进行过一场十余万人的大会战。”渠乾说，“那一站在史书上可是赫赫有名，当时的大楚名将卢正林就在这个谷里战死，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就把那里叫做落林谷。”
“原来是落林谷！”夏芷安一下叫了起来，一两下把嘴里的食物吞掉，说道，“我父皇以前跟我说过大乾境内几个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落林谷便是其中之一。一旦北军南侵，过了落林谷，那鲁地就大门洞开，几乎无险可守了。”
“鲁地一失，则江南危矣，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实力去打江南就是了。”渠乾遗憾道。
白羽有些汗颜，这么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地，连夏芷安都知道，他作为军神的儿子竟然不知道！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他脸皮厚，就当没这回事，脸不红心不跳地问：“老胡他们有啥想法？”
“老胡他们的想法是用鬼油烧！”渠乾道，“引鬼河入谷，然后以火焚之，鬼油燃烧后的烟有毒，那时这两万人不烧死也被熏死了，只是这样一来落林谷恐怕就面目全非了，到时候史书上的骂名恐怕得添上一笔。”
“哈哈！”白羽站了起来，慷慨激昂道：“世人毁我谤我，只能污我的身，又岂能污我的心！”他背着手仰头望天，做出一副世人皆醉而我独醒，任凭污名加身而不奋勇之前的壮烈形象。
这个年代的史官也是有毛病，对死多少人不动容，似乎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而是对一些已经死了的历史名人却推崇有加，着力维护，自己把落林谷烧了，这帮人搞不好会跳起来骂娘，说自己侮辱先贤什么的。
白羽懒得管他们，北疆军将士的生命每一个都很珍贵，区区骂名算什么？他们能把自己骂死吗？
他一挥手，正准备说“烧”的时候想起来一个问题，“等等，鬼油是什么？”
“就是你让月氏进贡的那种石蜡，不知道这个名字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我们习惯叫鬼油，或者鬼泉。”渠乾道。
白羽不禁一愣，立刻把“烧”字咽了回去，竟然是石油！他心里怦怦直跳。
石油在古代有多种称呼，比如叫做石蜡或者叫做火油，在华夏的史书上有很多记载。
那时候华夏大地上的石油有很多存在于地表，或者是开采岩井的时候，不小心被挖掘出来，只是量不大而已，甚至在医书中还有用石油治疗皮肤病的记载。
如果那片山区里面有很多地表石油，那可是不能随便乱烧的。
白羽倒不是怕浪费，而是这种大面积的烧石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胡彪带过去的北疆军没有任何防护，挖鬼渠？还要烧，这不是找死吗！
当然，白羽看过的史书上，也有把石油用于打仗的记载，比如北周大破突厥，旧常用烧石油的办法以少胜多，但那是在被围城的情况下，如果城破，则一城的百姓都难以幸免，不烧不行。
现在不是这样，完全没必要冒险。
“不行，不能烧！”白羽立刻说道。
不但不能烧石油，甚至连普通的放火也不行，那边地表都有石油的，万一放火引燃了怎么办？
别到时候打仗没死几个人，自己放火把自己烧死了，那可就太冤枉。
还好胡彪问了一下，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白羽在房间里踱步，慌得渠乾和夏芷安眼花，他们此时有点儿想不明白了，这家伙刚刚还说得慷慨激昂，都以为他要烧，怎么一转脸就变了呢？
“火攻也是正常的兵法吧？”夏芷安问，“你是担心别人骂你破坏了落林谷？”
“跟这个没关系，而是这个所谓鬼油的特性，不能这么简单的烧，那玩意然后之后的气体是有毒的......”
白羽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满口的专业名词，镇得渠乾和夏芷安不说话了，要论这方面的知识，整个北疆，甚至整个天下估计也没人比白羽懂得更多，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学来的。
“那怎么办？”渠乾问，“就只能硬攻了？”
白羽转身问，“为什么我们只能攻不能守呢？”
“啥？”渠乾一愣，“你的意思是？”
“只要鲁军打不过来就行了呀，他们愿意在谷里呆着，就让他们呆着好了。”白羽道。
渠乾笑出了声，拍了一下脑袋道：“还真是！”
这就叫灯下黑了，固定思维限制人的思考能力，以为打仗就是要你死我活，忘了最初的战术目的就是为了阻止鲁军，只要鲁军不前进也就行了。
“行，我去传信给胡将军。”渠乾站起来道：“只要鲁军不出落林谷，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里面过年都没问题，出谷就把他们打回去，战役的关键还在于西边的虎贲军，只要虎贲军被灭，鲁军想不退也不行了。”
渠乾匆匆离开后，夏芷安气头也过去了，忍不住问道：“白羽，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
白羽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夏芷安一甩没有甩开，只能白了他一眼。
“爱好，从小就爱好，爱好就是最好的老师，没听过这句话吗？”
白羽心想，总不能跟你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学来的吧，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目前看来，老胡那边情况还不错，鲁军的战斗意志不强......”白羽把话题拉回到战局上，“本来也是嘛，这事跟他们鲁军有什么关系？鲁王已经是王了，打赢了我们，他还能当再升官吗？说不定还要遭到朝廷的忌惮，最好就是出工不出力，不大败，不大胜，小败交差。”
“以前不见你上朝，没想到对朝廷的事儿还这么了解。”夏芷安刺道。
“人心啊，就是这样道。”白羽惫懒地坐下，“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哈哈，其实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天下苍生何辜啊！”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夏芷安忍不住道，“说的好！好句子！”